音离同何娘二人离开了路城,一路沿着山间小路前行,顺着山上下来,看到了一个山间小镇。
这里离涂山境更近一些了。
山间树上的叶子都露出了嫩绿色的新芽,放眼望去,众山层峦叠嶂,远近高低,各是不同。山中还有些像花一样的叶子,有的是紫色的,有的则是深红色的。夹杂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一蹦一跳,站在树稍上,不停地将树枝压弯弹回。像是唱歌的舞女,深吸口气,令人身心舒适。
在这个晚春时节,即使快到了中午,还是依稀有着轻薄的雾气笼罩在山间。有的像是戴了帽,有的像是披着天绫。山脚下结伴交错住了好几十户人家。山脚下有几个小孩子追着跑着再放纸鸢。欢声笑语,从随风而起,飘荡在这万里长空间。
可有只纸鸢却一不小心挂到了树上,音离瞧见了,连忙挽起袖子,抱着树干往上爬去,树干很细,勉强能将音离撑住。
音离站在上面有些不稳,当着小孩的面,她也不好使用法术,抬起双手,保持平衡,她缓缓走过去。那是只仙鹤一般的纸鸢,好巧不巧的挂在树梢,隐约还能看见绳结上有着几个结。
这绳结缠绕在了几个树枝上,纸鸢也贴的很近,她站在树枝上,并没有地方可以借力支撑。树枝很细,她也不便再往前一步。如果一不小心力大了些便会将这纸鸢给扯破。音离小心地将它的绳索一圈一圈地从树枝上分离开来,这是个细致活。
废了好久的功夫,音离终于从树上将它取了出来,小心从落上落下来。
音离走在前面,想将这纸鸢还给那些小孩子们,他二人徒步而来,待走的近些的时候,那些小孩都跑散了,站在门里的窗户边上,脑袋一会伸进去,一会探出来,暗自看着这两个人。
见过了许多乡土人情,音离二人并不觉得奇怪,像这样偏远的小山村,多数都是会提防外来的人。
音离本是路过,手里还拿着纸鸢,不知道该还给谁。可没走几步,一抬头,就看到四十几个男人拦住了去路,他们手里拿着锄头,举在胸前,有蒙着赤着脚沾满了泥土的农夫、有一身白衣的文雅秀才、有年岁过了四十的老人,还有一个头上戴着编麻绳的男子,站在他们的前面,眼珠子看着音离他二人上上下下地不停的直转。
音离他们两人站着并未动,安静的等着他们开口说话。
“你们两个是从哪里来的?”那头上戴着编麻身子的男人率先开口说道。
“老人家,我二人从路城而来,路过此地,往东北方向而去。”音离一身白衣,一副书生模样,对着他鞠了一躬,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路城……”那老人家点了点头,左右望了一眼身旁的人,他们便都放下了锄头,“路城离这里还确实有些远,你们两个是走路来的吗?”
“正是。”音离双手抬起颔首低头问道:“老人家,我们夫妻二人至此,并未恶意,还请您放心。”
那老人对着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都散开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那老人走进了几步,对着音离他们小声说道:“年轻人,你们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应该还算是富裕的,可别在我们这里呆了,我们这个鸢镇啊,不太平啊!还是尽早离去吧!”
音离的模样倒是和这里的几个书生很像,但身上穿的都是锦衣绸缎,是他们这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也在心里打消了他们是劫匪的念头。
这里虽然房屋破旧,屋前有几个女子,坐在一起缝补手中的衣服。刚才几个赤脚男人挥舞手里的锄头,不断翻动泥土。还有人在后面挖洞,将小秧苗擦进去。一个白衣男子手中拿着棍子,在地上写字,后面跟着几个孩子,跟着大声读出来。还有正在爬楼梯的男子,给屋顶上修补的人递上砖瓦。正在将木柴摆放在屋檐下的妇人。
一切都是一副和谐美好的场景。
可为什么,他却说这里不太平呢?
音离凝眉,开口问道:“老人家,我二人路过此处,见此地家家户户夫妻相敬如宾,孩童们亲密无间,年少之人团结一致,可为何说这里不太平呢?”
那老人家说道:“不仅我们这几十户人家,这鸢镇整个山脚的四百多户人家,都是如此团结,在山的那头,会有土匪从那边穿来,从我们这里打家劫舍,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个偏远的山村里,我们能做的便是团结起来,对抗土匪,不然我们这里的生活可就全毁了。”
音离点了点头,“想不到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朝廷不管吗?”
那老人家摇了摇头,“没用的,朝廷不仅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反而这里的税收是一点也不肯少,我们的生活也只是三餐能有一餐吃饱。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打起来了,说不定,你们就是最先被抢的了,说不定,连衣服都不剩了。”
音离听了将荷包从腰间取了下来,托起老人的手,将荷包交给他的手里,“老人家,这是一些银两,我在那边正好瞧见了这纸鸢,甚是喜欢,你既然是掌事的,可否替他们做主,将这纸鸢卖给我,这钱就麻烦您替他们收下吧。”
那老人手中一掂量,便知道这里的钱有很多,别说一个了,就算是几百个都能买到啊。“小公子,这纸鸢是我们鸢镇人自己做的,你这个钱给的多了啊!快拿回去些,你要是想买啊,我们镇子里还有!”
音离笑道:“这上面的飞鹤栩栩如生,我觉得就凭这画,便更是值钱了,这里可还有吃饭的地方,纸鸢我这一个就足够了。剩下的可能炒一两道菜,我们啊喝些水,解解渴。”
“有的,有的,那你就到我们家来吧,我要我老婆子给你们杀只鸡。”那老人家将他们领进了前面一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