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夙昌上完朝后,例行去兵部打卡,在兵部坐了一天,什么也没做,像往常一样在兵部把屁股坐穿,等着换值的另一位大人过来,他就可以收拾屁股回侯府了。
夙鬼也像往常一样。在兵部门口迎着夙昌,只是这今日不似往常。
夙昌一出兵部门口,便见夙鬼一副活见的鬼似的表情,背着身子,正对一个身着青衣的小侍说话,夙昌看着,便觉得这个小侍分外眼熟,再一细看,原来是他侯府中的小侍。
夙昌心想,倒也怪了,平日便只有夙鬼一人来兵部迎他,怎么他侯府的小侍也跟着夙鬼来了?
没多想的夙昌,走到夙鬼和那青衣小侍面前,沉声开口问道:“今日怎么不是你一人前来?”说着,目光便看向了那青衣小侍,眉头不由一皱,这青衣小侍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慌里慌张的。
夙鬼原本正在问夙安的话,面上神色严肃得紧,似乎还带有一些崩塌的感觉在里面,耳边却突然听到夙昌的声音,他有些一惊。
他来不及多看,一听夙昌声音,甚至想到老侯爷大概将他二人对话大致听去,便面色一变的夙安一眼,上前行礼道:“老侯爷。”
“嗯。”夙昌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夙安身上,沉声开口问道:“听到我的声音,神色为何突然变得慌乱慌张的?
老夫见你在侯府中侍奉多年,见过老夫甚多次,也不似今日如此,乍变脸色,可是侯府出了什么事?”
夙安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老侯爷,定是将他与夙管家的对话一并听了去,要寻罪于他,没想到非但没有寻罪,反而问他,为何听到他的声音便神色惶恐了起来,这倒是让夙安难以回答。
夙安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着夙昌,不知如何开口。
说吧,他怕老侯爷生气,不说吧,又怕老侯爷连番追问,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溜了嘴,得罪了老侯爷不说,要是再得罪世子,他怕是要像他的兄长夙平一样,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夙鬼知道夙安不敢回答的难处,想到刚刚夙安对他说的一堆,差点让他晕过去的话。
什么世子今天竟破天荒的去了清芙楼?
什么世子扯了挂在他腰间,证明他世子身份的玉珏,扔到清芙楼妈妈的手中,包了一整日的清芙楼?
什么世子在清芙楼又揍人了,揍的还是丞相的嫡三公子楚天宇?
什么世子在清芙楼一见清芙楼的头牌红颜姑娘,便倾心于她,花重金为红颜姑娘赎身。
不日便将红颜姑娘迎回侯府,现下世子正忙着为这位红颜姑娘,在侯府建金屋藏佳人?
他当时听着只觉得一阵心惊胆颤,人差点晕了过去,要是老侯爷也听了这些,怕不是要气晕了过去。
果不其然,当夙昌听到夙鬼说的这些,鼻子都快气歪了,人也差点气晕了过去!
夙昌满面怒火的站在兵部门口,也不顾及是否有旁人在场,气得跺了跺脚不说,还原地蹦地三尺,咬着牙,就站在兵部门口,什么安侯君的架子也不要了,就冲天大喊:“小兔崽子,看老夫回去,不扒了你的皮!”
然后,握紧手中的马鞭,直往兵部的马监走去,骑着他的爱马,一路急冲冲的赶回去,只余下凌乱中早知道夙昌会这般行径的夙鬼和夙安,原地苦笑了。
夙昌一路急冲冲的赶回侯府,回了侯府后,也不回自己的屋子,直接往夙命居住的云亭阁走去。
一进云亭阁,便见夙命指挥两个随从,把她的画案抬到院中,夙昌走过来时,不经意看到画案上所画的内容后,原本怒气冲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对着夙命只是匆匆的一句问候后,便回到自己的屋里,呆在书房,半厢没说话,只是对着一早便放在桌上的一壶酒,拿起饮了起来。
夙鬼回来时,便见到了一脸醉醺醺的夙昌。
他走上前去,唤了一声:“老侯爷。”
“你回来了?”夙昌抱着手中的酒壶,脸上布满了醉意,开口道:“知道我刚刚去小兔崽子的屋子里,看到了什么?”
夙鬼不回话。
夙昌这时也不需要夙鬼回话,他自答道:“我看着小兔崽子吩咐两个随从把她所绘制的画案,搬到院中。我走进一看,上面也没画别的,就画了女儿家家的衣饰,差点看瞎了老夫的眼。”
“堂堂安侯君世子,整天学京都那些纨绔子弟们,瞎胡闹。老子天天跟着小兔崽子的屁股后面,给他收拾那些烂摊子,可把我操心得……等老子有一天要是死了,怕是舍不得闭眼!”
“老侯爷。”闻言,夙鬼眼微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
夙昌继续自顾自答的说着道:“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小兔崽子,却忘了她本就是个女儿家,是安侯君府拖累了她。”
说到底,夙昌叹了叹一口气,然后面色一正,看着双眼微红的夙鬼问了一句:“即是清芙楼的头牌,容色应该不错,等小兔崽子把她接回侯府,让她多教点小兔崽子一些东西,特别是衣饰打扮上。”
“是。”闻言,原本双眼微红的夙鬼憋着笑,回道。
“还有被小兔崽子痛揍一顿的京都第一才子楚天宇?我老早就看姓楚的不爽了,要是楚修这个老匹夫敢上门替他儿子找茬,给老子打回去知道吗?”
“是。”夙鬼顺着夙昌的意,回道。
自认为为夙命操碎了心、又收拾了一堆乱摊子的老侯爷夙昌说完这些,醉醺醺的一张脸,哼起了小曲来:“我那操不尽的心啊,收拾不完的烂摊子啊,都为了谁?为了谁……”
夙鬼:“……”要命!世子快把醉醺醺的老侯爷拖走,摔!
像是听懂夙鬼的心声,夙命还真是来了,提着食盒的她,一进书房便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夙昌。
夙命:“……”没几分酒品,夙昌背着她还喝酒,真是过分。
“世子。”见夙命进来,还提了一个食盒,夙鬼走上前去,接过夙命手中的食盒,打开食盒,里面呈着一碗醒酒汤。
“世子,倒是了解老侯爷。”看着食盒里的醒酒汤,夙鬼欣慰的对夙命说了一句。
“嗯。”夙命点了点头,“夙昌怎么又喝酒了?他不是答应过我,不喝酒了吗?”
闻言,夙鬼对于夙命直唤老侯爷之名,并不感冒,像是习惯了,直接回道:“今天,老侯爷是为了世子你,才喝了酒。”
闻言,夙命一愣,明皓的双眸看向醉醺醺的夙昌,眸中神色莫名,却还是小声的对夙鬼说道:“我有分寸。”
“老奴知道。”夙鬼微微一笑,“世子,是我和老侯爷见过的最为乖巧的孩子。”
闻言,夙命脸一红,明皓的双眸里满是星星,她认真开口道:“你说的对,我是乖孩子。夙昌和夙鬼最喜欢我了。”
不是喜欢,是最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