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前行了近一个时辰,绕过河流又攀了半个山头,才在半山腰的密林深处来到樊家庄。
看着眼前之景,四人皆是惊叹不已。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深沉的夜色中山庄却灯火辉煌,隔着朱漆大门仍挡不住庄内的光亮,行至门内,整个庄子雕梁画栋,匠心独具,竟无一处不精致。
“樊师兄,您家里这一年的火烛钱可是个大数目啊。”
“整个大郢国的香烛生意都是樊家的,山庄所用都不花钱的。”沈莫离向顾昊宇等人解释道,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樊玉眼神制止了。
“让几位见笑了,我爹是个土财主,还好山庄位置比较隐蔽,要不都不够丢人的。”
众人被他引入庄内,单独安排了一处院落与他们四人居住,沈莫离想来与樊玉关系甚好,与他同在主院居住。
一夜无话。
当第二天的晨光照进房间,素睿醒来时看到床上精雕细琢的四柱和绣着大朵海棠花的真丝床幔,感慨樊家之富,一个客房竟精致成这样,起床收拾停当就出门在庄内闲逛。
昨日到时已经深夜,众人皆已疲累,直接在住处歇息,今日细看之下素睿啧啧称奇。
庄园共分十二处院落,内进四处,外围八处,各院内的陈设皆有不同,因不知都住了些什么人,素睿也不好走进去细瞧。
各院落以回廊连接,素睿就围着回廊在各院落外围闲逛,在回廊中倒是遇到了几个婢女,见到素睿皆是谦恭的行礼,然后继续前行去做各自的事情,可见庄中规矩井然有序。
各个婢女生的美丽异常,身姿窈窕,穿的衣物各有不同,有别于一般的粗布衣服,虽然不至于过分奢华但于一般的婢女而言却着实华丽,唯一能区分的可能就是头发上都带着一样的珠花。
各院落中间是一处巨大的花园,回廊也是围着花园而建,现在正值初春,花园中桃花盛开,微风徐来,花瓣漫天飞舞。
素睿看着徐徐飞舞的花瓣伸手去接,几朵花瓣飘然而落,拿出帕子就轻轻包了起来,收回袖内。
“安师妹好雅致。”
素睿动作方停就听到旁边有人说道,回身看去却是昨日河水里洗澡的那人,霎时就红了脸,她虽然平素不拘小节,但到底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对男女之事虽然不懂对昨日之事还是极其害羞。
樊玉看着少女的模样,心念一动就走到了她身边。
“桃花开的甚好,可惜过些时日就落尽了,这些就廖做收藏。”
“知道安师妹此番心意,桃花定然也不舍早早凋零。”他语气暧昧,说完就伸手向安素睿的发丝。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褚清寒远远的就看到素睿在桃花树下发呆,正准备过去就看到樊玉向她而去,眼见着樊玉的手要伸到素睿的头顶赶忙发声打断。
樊玉悻悻收回手,转身向褚清寒道“师弟起的好早啊。”
“在房间里闻到了花香,就起来看看如此撩拨人的桃花。”褚清寒还是那副清冷模样,缓步走到两人中间,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伸手就将素睿头顶的花瓣取了下来撇向地面。
“这当真是落花有意。”眼中寒光射向樊玉,满满敌意。
“这花定是舍不得美人,想多停留片刻。”樊玉无惧那慑人目光,浅笑着看向素睿,素睿似懂非懂的看着两人,不知如何接话。
“今日天气甚好,用过早饭我可带诸位在庄子四处转转,庄子后面还有温泉,可以调节经脉,滋养身体。晚上我们可以在庄子里烤羊,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素睿兴致勃勃的询问温泉和周边有什么好玩儿的,天真烂漫的早忘记了刚刚的尴尬。
素睿与褚清寒分别了樊玉就回偏院用餐,众人收拾停当在婢女的引导下来到主院,顾昊宇又是一番赞叹,他也不介意做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见什么都要好奇的问问。
少顷一行六人在樊玉的带领下向这座山的另一侧而去,此山与陵越山那般直插云霄的山峰不同,它像个少妇,坡势和缓,水流环绕,异常温柔。
从樊家庄出来攀过了一个小山坡,几人被眼前所见震撼不已,眼前所见皆是粉红,漫山遍野的桃花林竟望不到边,整片整片的桃花像天上的云霞染红了天地,如果樊家庄花园里的桃花是一方折扇,那此处就是一幅宏伟画卷,铺就了天地。
几人沿着山路一路向下,来到河边,这是昨日那条河的上游。桃花一直延伸到河的对岸,当真是‘夹岸桃花蘸水开’。
没风的时候下了场薄薄花雨,朦胧雨雾中映衬着那几张互看着的笑脸。忽而一阵微风,粉浪翻江,落英缤纷,这是藏在凡尘俗世里的仙境。
河边停着一艘船,樊玉说是小船,其实是足可容乃百余人大船了,是樊家专门备来供人游玩之用,船上备着各式茶点,婢女随侍,几人登舟而上,沿河而走。
随水环山而游,直到暮色将至才回到樊家庄,花园一侧已备了酒菜,更点燃了篝火,侍从接到通知羊肉已经开始烤了起来。
花香、酒香、肉香,未落席已是沉醉其中。
席间众人皆欢,樊玉和苏运诚都是八面玲珑的人,言谈举止有大家风范,顾昊宇与沈莫离相交甚欢,席间更是对各自修行进行了深刻的探讨,素睿健谈又活泼,褚清寒素来清冷寡言,对众人所言或点头或微笑,也不致冷清了场面。
直饮到深夜宴席方散,约好明日一早启程往苍生派。
回到侧院顾昊宇兴致勃勃的拉着几人去泡温泉,在婢女的指引下绕到庄园最高处的一处院落,院落很大,正中是个百余平方的汤池,被中间的一处巨石所隔,区分为男汤女汤,院墙高耸,遮挡了外人所见。
四人分了男女泡起了温泉,这温泉水不仅洗去了周身疲惫,更丝丝缕缕在周身游走滋养着经脉,此处当真是修行的宝地。
顾昊宇却不是个老实的,一会看看巨石布局,一会儿又研究起了院中陈设,感觉新奇不已,玩了一阵凑到苏运诚身侧,非要让苏运诚算算这樊家到底有多少钱,苏运诚用了四个字“富可敌国”。
“不过就开了个烛火买卖就能富可敌国了?”顾昊宇满脸不信。
“那是你有所不知,这樊家可不只有烛火买卖,衣食住行,凡你所见,他们家都有涉猎,这还不止,他们家还掌握着整个大郢的漕运生意,可能还有一些深藏不漏的买卖,这处庄园不过是他们家资产的九牛一毛,这里也不过用来偶尔游玩,他们主家的那处宅院跟皇宫比也不相伯仲了。”
顾昊宇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没想到有钱人的世界里这么大的庄园不过是游玩之用,在他心里一直以为吃饱喝足,有屋遮蔽风雨就以是富足。
“清寒,你以前可见过这么有钱的人家?”
“这种人家放眼整个大陆也没几个,我哪里见过。”温泉氤氲的雾气中三人皆看不清彼此,褚清寒一直在离他们俩较远的一处,虽然三人都穿着里衣,但他仍然相当不舒服,拘谨异常。
“我觉得钱不需要太多,够用就好,房间太多连家人住在哪里都不知道,那多寂寞,你们说是不?”顾昊宇一边说着一边向褚清寒那边游来。
褚清寒刚听到声音就起身,顾昊宇到他所在那处时他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优闲喝起了茶。
“我也渴了。”说完蹭的一下从水里爬了出来,也没有换衣服,湿透的里衣透明一样,身上肌理可见,走到褚清寒旁边的茶几拿了杯茶就喝了起来。
“那是我的杯子。”褚清寒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跟素睿一样小气了,以后可不能跟她待太久,把你都带坏了。”
“脸怎么这样红?你皮肤太白不能泡太久,先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和运诚再泡一会儿咱们就走。”
褚清寒始终低着头没看他,也不知在想什么,连他揶揄的话也没有反驳。
四人又泡了一会儿就换了衣物走出,顾昊宇手指附于唇,让几人不要出声,悄悄走到院墙处竟直飞而出,三人虽然不明他究竟要做什么,却也悄声跟上了他。
顾昊宇点燃火折子带着三人向院后的密林深处行去,密林设了阵法,要不是他们几人深因此道,也会迷失在林中。行约百余米,才在一处门前停下,这是两扇双开的石门,并无人守卫,此处仍在樊家后院,从山的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此处,是以并不怕陌生人误闯,只能从樊家内部过来,但因着阵法想来平素也没有下人会来。
“我刚刚看到这里有亮光,一闪即逝,这里会不会是樊家的藏宝处,里面金山银山的?”
“难怪你问樊家有多少钱?怎么?要劫富济贫?”
“那使不得,樊玉那人看着还不错,对咱们这番款待之情感激都来不及哪可能偷人家的东西?”
“进去看看,我也很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还设了阵法,定然非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