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鸥一言不发,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望着香肠嘴。仿佛在说,你错了,知道吗?
看得香肠嘴,眼神一片迷茫,不知要看向哪里。
“我知道你是不怕警察的,警察整人,顶多就拿电棒一两次。”沙鸥与香肠嘴,短暂相持后,沙鸥说,“而我们之间,整的话,可能是每天、每时、每分钟。”
香肠嘴头往下一缩,索性拿起床单,蒙住自己的头。看样子,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出工。
“什么也别说,你出工到工地上,我给你张凳子,今天可以不干活。”沙鸥软硬兼施,施法让香肠嘴冷静下来。
沙鸥同时采取安抚与强制措施,恩威并行,对香肠嘴下最后通牒:“如果,你坚决不出去,抬你到工地以后,接下来的节目,你懂的。我给你一分钟时间,出工的话,一分钟就给我出来。一分钟不出来,我今天就陪你玩,面子也给你了。你看着办。”
铿锵有力说完,沙鸥和一个值班犯人走出重犯监室。他将刚才的情况向陈队长一五一十报告。
陈队长抬手看表,时间已到,拿起挂在腰间的哨子,吹响三声,一声令下:“出工。”
沙鸥走到队伍前面,高声喊口令:“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前两排齐步走,后面及时跟进。”
“报告,迟到的一个犯人,请求出工。”香肠嘴冷不丁大声报告。他看见陈队长点头同意,马上跟进队伍。
陈队长看一看香肠嘴,看一看沙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沙鸥带领外劳大组全体犯人,向工地进发。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出工路上,齐声高唱“勤奋劳动,锻造人生,挥洒汗水,换来希望。……一、二、三、四。”监狱里的新生歌曲。特别是喊口号时,短促有力,声音十分响亮,气势如虹。
监狱安排中队外劳大组全年的任务,是复垦在大办钢铁时,农场土法炼钢的遗址以及零星宅基地,在大约600亩的废弃荒地上,翻砂压淤,建渠修沟,以确保明年春播。
到达指定地点,沙鸥给李加诚戴上安全员的红袖章。安全员的职责,把四面红旗,分别插在离作业区20米远的四个角点,作为警戒线,严禁犯人逾越。更远处设有岗哨,武警荷枪实弹。
陈队长站在高处,一手插在腰间,另一只手拿着电棒,指着安全员刚刚插好的四面红旗,大声训示:“都把眼睛瞪大,看清楚点,那四面迎风招展的红旗,就是你们的警戒线,不能越雷池一步。”
“报告警官,不是说画地为牢,怎么成看旗为牢呢?”香肠嘴眯着眼睛,故意报告不是疑问的疑问。
他在洗漱间,被沙鸥刷了一毛巾筒,当时,上下两个嘴唇翻肿,像灌好的新鲜香肠,红油油的。就这样,香肠嘴被叫出名。
“你没看见红旗那边,过去50米,有武警岗哨,枪子可是不长眼睛。”
陈队长已经亲自走到香肠嘴的面前,把电棒放在香肠嘴的肩上,仅仅是放着,在测试香肠嘴,可能有了逃跑的心,看看还有没有逃跑的胆子。
“报告警官,犯人不敢,我是怕,去蹲坑,解个手什么的,那些不长眼的,把我当作一只野兔子,给一枪蹦掉。”
“你死得好,政府减轻了你一日三餐的负担。你那小身子骨,挖一小坑,戳几锹土,洒在上面,给大地提供不了多少肥料。”扑克脸嘲笑地说。
扑克脸看不过去香肠嘴的油滑,他原来是二疤子的一个跟班,与沙鸥不打不成交,从此暗暗敬佩起沙鸥,他站出来,继续诙谐地调侃香肠嘴:“但是,你可曾想到,少一粒子弹,政府得从国库里去拿钱来补,这不是在损失国家财产,浪费纳税人的钱吗,你这人民的公敌。”
“现在去送死,我心不甘,还没娶到老婆睡热坑头,如果下个仔,出息了,兴许能当个科学家,给政府做贡献。现在把我埋坑了,不是在浪费资源吗?”
工地上哄然大笑。扑克脸接着笑话香肠嘴:“你未婚,还没有为人类千秋万代事业做出贡献,不能现在就睡冷坑,你要是睡下,可能就睡掉一个未来的联合国秘书长,全世界的人民都要找你算账,到时,即使你化作春泥,他们也会挖了你的坑,甩了你的骨。”
哈,哈哈!犯人们笑得更加开心痛快,有的笑出眼泪。
沙鸥站在陈队长的身旁,看看陈队长没有怒颜。心想,笑一笑,十年少,动工前,人人吃点笑料也不错。今天的劳动,像是给钟表发条上足了劲。
“你们的手在哪里。”沙鸥把双手放在自己的头顶,用力拍着巴掌,大声说,“大家用热烈的掌声,请香肠嘴把话讲完。”
“我不说了。”香肠嘴遭遇众人嘲讽,有点不高兴。
“你还在生我的气。”沙鸥打开窗子说亮话,“香肠嘴,今天我当着全大组人的面,给你道个歉。并且,帮你挖一半的沟渠,作为你受伤的补偿。”
扑克脸大声说:“他应该给大组长下跪才对,什么货色,真是脸上贴狗毛――不识好歹。”
沙鸥立即制止扑克脸的冲动行为。说:“他不是有心去洗漱间的,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不论是什么原因,相聚在一起是个缘分,我从现在开始,要好好珍惜。”
工地上响起热烈的掌声,扑克脸对香肠嘴大声说:“还不快点谢谢大组长。”
香肠嘴不好意思地说:“沙鸥,你要不嫌弃,听我叫你一声沙大。”
陈队长用心听完沙鸥他们的对话,很高兴沙鸥有了涵养,收起手中的电棒,对大家说:“逃跑无出路,好好改造有前程。现在开工。”
沙鸥指挥李加诚,用一根5米长竹篙,你5米他5米,很快把任务分解下去。
但是,沙鸥在检测完成任务量时,5米一段好测量。上口与下底的宽度,经常发生扯皮,不是深度不够,就是下底宽度,不符合要求。
沙鸥有点麻头皮子,较真起来,不断发生争执,吵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