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下一处陡峭的山壁后,毛豁找到一处月光明亮的地方,从怀中取出另一幅地图摆在地上,重新规划着线路,幸好他来之前以防万一做了两手准备,绘了两张路线图。如今巫马一族已经掌握了他们来时的路径,那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只能走第二条备用线路了。
“幸好有你,要不然我们这会儿估计在阎王殿排队呢!郁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沙金跳下山壁后,跑到刚才出手救了他们的郁折冲身旁,兴奋地问到。
周唐和和逸没想到今日竟能与这位同他们一起经历了赤红寨磨难的朋友相见,还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也都高兴地围上前去打着招呼。
“那日我们在天门城分别之后,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你们俩人,我怕他们有歹心,便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直到你与和逸来到荆州城,我本想告诉你们身后有尾巴,可没想到你们便匆匆上路,当我看到巫马胤带着四个武手跟在你们身后时,便知道蛮干不行,只能智取了。所以你们在明,我在暗,这样一来才有了今晚这一步奇招。要不然真要和巫马家培养出来的武手硬碰硬的话,恐怕现在只有我和和逸能在这里吹吹山风了。”郁折冲说着说着又露出他那副闲淡潇洒的神情来。
“恐怕你不提前告诉我们身后有人还有另一个原因,你也想看看我们究竟是来找什么的吧?”周唐笑着问到。他早在赤红寨那次的经历中就看出来了郁折冲的心智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另外从他能通过感知到木轮掉落出的小米,而识破了藏在轮中的机关这一点上,也可以推断出他的感知力同样胜过自己。只是想到刚才自己命悬一线之时,郁折冲竟能舍身相救,就凭这一点,比起敌人来说,周唐觉得他更像是一位朋友。
“周兄少了点雅兴啊,你可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不过的确如此,这世上能引起我兴趣的东西本就不多,所以我便想看看你们到底是在寻找什么。说实话,刚才我听到巫马胤说你手中的宝贝竟然是关于千百年来,隐藏于两湘西蜀之地最传奇之处天机源的线索时,我感到大吃一惊外更是激动不已,觉得此事有趣至极。怎么样,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带上我吧!”郁折冲靠在山壁上,眯着的双眼转向周唐,满脸期待地看着周唐说到。
“我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原以为刚才那处鸡爪陵便是天机源之地,可没想到只找到了一块木器。有机会再说吧,这里是四副面具,你们把脸上的那张擦掉后换上副新的。如今对于我们而言,当务之急就是避开巫马一族的耳目,尽快回到荆州城。毛豁你那边怎么样了,路线找好了吗?”周唐将十一娘给他准备的另外四张面具从背囊中取出后分给沙金,和逸和毛豁,他把剩下的一个准备给郁折冲时,郁折冲摆了摆手,意思是刚才没人看到他,他不需要。周唐也没勉强,自己戴上面具后,听着毛豁给他们讲着回去的路线。
这条备选路线果然如毛豁所言,虽然比来时的那条路缩短了半日路程,但艰险程度犹如在刀刃上跳舞。幸好多了个郁折冲,好几次周唐差点失足坠崖时都被眼疾手快的他施以援手。
就这样,四日后,五人按着毛豁新规划出来的那条路线跌跌撞撞,有惊无险地出了山区。
出了山区后,一行人各个精疲力竭,狼狈不堪。
看到前方有一家茅草搭建的小饭馆后,和逸和郁折冲摸上前去,准备刺探一番。
和着山风闻见这家村庄的饭馆里飘出的饭香后,沙金和毛豁一看到和逸二人做出的“安全”手势后,就迫不及待地连滚带爬冲向了饭馆。
吃了一顿冒着热气的饭菜后,周唐对着四人提议道:“我们之所以被巫马胤跟踪到,是因为我们从荆州城出来时,就早已被巫马一族的人盯上了梢,所以我们易的容才没有发挥出作用。而现在,他们肯定没有摸到我们的踪迹,所以应该还不知道我们此时的面容。但如果我们五人还是这样走的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有可能半路会被截住。不如这样,为了借助我们脸上的面具隐藏身份,我们分头潜回荆州城,我与沙金和逸先走,毛豁你和郁折冲一小时后再启程。回到荆州城后,我们在当时出发时的那间宅院汇合,你们看怎么样?”其余四人都认为周唐言之有理。于是吃完饭后,周唐,沙金和和逸三人就先踏上了返回荆州城的归途。
天近黄昏,坐在院子中正在剪纸的小七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长短不一的敲门声,她听出了这是周唐他们约定的节奏后,激动地赶紧跑去开门。
周唐顺着门缝挤进来后对着小七说到:“沙金和和逸一会就到,我们怕被人跟踪,所以分开回来,相互看着后面有没有异常的人。我先去风入松,找你家小姐有要事。”周唐说完,匆匆地下了地道,想到一路上自己都没有拿出那件金丝楠木好好观摩,此时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件由那六枚云跃双浪尖标志所指的造型奇特的木器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关于天机源的秘密。
风入松内。
听完周唐所讲的这次前往鸡爪陵的经过,十一娘不禁倒吸着凉气,眉头紧锁地感叹到:“你们这次真是九死一生啊,多亏了你那位叫‘郁折冲’的朋友,要不是他一直隐在暗处没有现身的缘故,武艺高强的巫马胤和他的四名手下又怎会在他一人手中吃了暗亏,要是没有他及时相助,恐怕当时阴险狠毒的巫马胤真会对你下杀手。这么说来,他们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我们在外面的那处宅院估计已经暴露了。”十一娘依照周唐所说的情况推断道。
“应该只是那一处宅院,风入松肯定没有暴露。我们下次要去那处宅院时,不可直接从风入松走地道过去。一定要从别的宅院出去,再从大门进入。只要这件金丝楠的木器在我们手中,巫马圣就会投鼠忌器,绝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件兽作走形的金丝楠木器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呢?我一定要在巫马圣答应拿它换林慕里之前破解出来。”周唐看着这一侧雕有的云跃双浪尖的纹饰,又翻过去摸摸那些长短不一的凸起木条,下定决心地说到。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件金丝楠木也在周唐和十一娘手中来来回回地交换观摩了好多次,却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周唐甚至将那侧雕有的所有云跃双浪尖的纹饰都拓绘下来,依照之前的方法试图将它们搭建出一个模型出来,尝试了各种排列却都无法将它们拼搭起来。他还将另一侧所有木条的分布位置拓印下来,看看这些点是否代表着什么字形或是密码,但无论他如何勾画,那些点也只是些不成形的图案。周唐痛苦地搔挠着头发,一筹莫展。
“咚咚”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什么事?”
十一娘盯着桌上这个令她毫无头绪的木器,语气中略带烦闷地问到。
“这些是周公子洗好的衣服,还有他托您保管的物品,小姐吩咐过我,周公子一回来就给他送上来。可是我刚才因为忙其他事情,有点耽搁,所以现在才来。”那位侍女歉疚地回道。
“没关系,先放一边吧!”十一娘对那位侍女示意了一下周唐身边的空椅子。
“是。”侍女将衣服和东西搁在周唐身边,关上门后退了出去。由于关门时带起的一阵小风,一张纸从侍女刚刚放下的托盘中被吹落下来。
被突然出现的侍女打断思绪的周唐注意到了掉落在自己脚下的这张纸,他好奇地回忆着自己何时装着这么一张纸?周唐俯下身子将那张纸从地上捡起后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一首即兴诗:
“得遇神仙一面难,况同伴侣尽情看。
人生总是对葑味,换到金丹凡骨安。”
这正是当日徐教授在荆州火车站赠与他和顾顺章的一首诗,周唐忽然想念起那一晚三人在火车上畅谈的景象,也不知道他二人如今境遇如何,沈仲章顺利地将居延汉简送到香港了吗?徐教授在福建打听到了那幅《八十七神仙卷》的下落了吗?真希望他们二人一切顺利,平安无事!
国家纷乱,传承危矣!
有多少人还像沈仲章,徐教授,枯灯大士,修远大师和林念那样不惜一切地守护着,只怕多的是像耿青德,樊天闻和巫马圣这样视传承为粪土,尊利益为王道的人吧!
周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的是疲倦不堪的沈仲章在向他和徐教授展现着一张居延汉简的图片时露出的喜乐幸福的笑容,那么灿烂美好,那么鼓舞人心。
正当周唐回忆着这一幕令他终生难忘的场景时,
”嗯……?!”
这其中的一个画面却忽然变得格外的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