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模式的我完全不是茗瑾所能抵挡的,只一击,便将她打得失去了意识。奇怪,梦境里怎么会晕倒呢?我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四周黑暗就开始变化,一幕幕景象出现在我面前。竟然,是茗瑾的记忆!
大雪纷飞的城市,一个年轻的妈妈领着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在雪地中缓慢地走着。从她们的神情上看,她们是幸福的,她们是快乐的。母女三人走过来,妈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在了茗瑾手中的碗里。茗瑾低下头,说了声谢谢。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正蹲坐在雪地里,衣着破旧脏乱。似乎这时的茗瑾也是五六岁,与那两个小女孩儿年龄相仿。两个小女孩儿笑着跟茗瑾挥了挥手,跟着妈妈继续走上了踏雪之旅。
此时,我听到了茗瑾的心声。
“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我也想要妈妈……我长得比她们可爱,为什么没有妈妈疼爱……我好冷……想要妈妈抱抱我……”这么想着,茗瑾的心声开始啜泣。
真是可怜的身世,表面上光鲜亮丽骄傲自信的茗瑾,竟有着不为人知的悲苦经历。
周围景物又是迅速变化,这次来到一个教堂门前。一个清纯秀美的年轻修女将茗瑾带进了教堂,还给她洗了澡,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茗瑾注视着修女,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有妈妈了……我有家了……好高兴……”茗瑾的心声如是说道,哭着扑进了修女的怀里。
这该说是幸运吗?对于孤儿来说,被收养也许是种幸运,我能看出茗瑾是非常开心的。但是,如果跟一个正常家庭的孩子来做比较,被收养的孤儿也算不上幸福,只是比四处流浪要好一些罢了。
景象再次变化,这回似乎是从梦中惊醒的。周围一片火光,修女哭喊着冲过来,抱起茗瑾向外逃去。即将出门的一瞬间,修女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到,失手将茗瑾抛了出去。茗瑾在空中飞了一大段距离,才摔到地上,偏偏又是雪地。回头看去,修女被压在一根倒塌的房梁下,痛苦地挣扎着。烈火无情地延烧到修女的身上,烧得她连连惨叫。很快,修女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因为她已被烧得面目全非。
“妈妈!!!”茗瑾声嘶力竭地叫着,但修女永远也听不见了。抬起头,大雪仍然在飘着。这时的茗瑾,大概七岁。
真的是太惨了,我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下去。再次张开双眼时,影像已经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深秋,茗瑾独自走在一条种满梧桐树的路上。秋风吹过,巨大的梧桐叶漫天飘落,不胜美观。茗瑾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蓝天。那一刻,她的心情是舒爽的。可下一刻,却要担忧即将到来的寒冬。
接下来,茗瑾的遭遇可谓颠沛流离,看得我不时发出哀叹。我将失去意识的茗瑾抱在怀中,轻抚着她的侧脸,心中涌起无限的怜悯。这孩子真的受了太多苦,我真想尽我所能保护好她。可是,现在我眼看着她被黑暗吞噬,却无法将她解救出来。
突然,影像中的一个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尽管风衣的领子遮挡着脸,但我仍然可以看出,他就是徘徊君。此时的茗瑾,已经十二岁了。
遇到徘徊君后,茗瑾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徘徊君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包括住所、学校等等。尽管徘徊君后来都没有去看过她,但她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那个给她美好生活的人。
我本以为这样就该结束了,但接下来的影像却令我陷入沉思。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茗瑾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就如她所说的,各科都是优秀。也许是因为受过太多的苦,读书这种小事对茗瑾来说变得非常简单。相貌美若天仙,学习成绩又数一数二,茗瑾很自然地成为同学们倾慕的对象。但是,我却发现茗瑾看那些同学的视线变得很奇怪,似乎带着强烈的鄙视。而茗瑾内心的想法,也是在这时发生了惊天巨变。
“明明长得没我好看,却有着美好的家庭!”这是她目睹同班女生被父母接走时的想法。
“平时那么贪玩,却差点儿赢了我!这不公平”这是她差点儿输掉跆拳道比赛时的想法。
“一无是处的人为什么总会有好运气!”
“你们没有的我要有,你们有的我也要有!”
“我是最棒的!我是最漂亮的!”
“为什么你们总有我没有的东西!”
……
茗瑾的这些想法,该说是好胜,还是善妒呢?也许两者都有吧!
影像继续播放着,茗瑾继续成长,直到十七岁。
再次见到徘徊君,茗瑾的心情很是兴奋。徘徊君告诉她,要将她送到一个绝世强者的身边,做这个强者的学生。听到绝世强者四个字时,茗瑾的心情是无比的激动,并幻想着更加美好的生活,幻想着得到更多自己没有但别人却有的东西。当徘徊君说出我的名字和事迹时,茗瑾的内心是无限的崇拜。我甚至觉得,从那时开始,茗瑾已经爱上我了,只因我的强大。
然后,她见到了其他三个孩子。
“程飞羽?长得还蛮帅的,性格也不错,可为什么总觉得那么讨厌呢?”
“苏小小?会古筝了不起吗?用得着每天抱着吗?好像在炫耀一样!我要是想学的话,肯定比你弹得好!”
“林落樱?看着就讨厌!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我要是这种样子的话,肯定早就死了!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她很优越?为什么会感觉她很高贵?为什么?一定又是有着幸福家庭的人!不公平!”
原来,从刚一见面,茗瑾对落樱的嫉妒之心就已经开始萌芽。但茗瑾为了保持优秀的形象,便把这些情绪都藏在心里。怪不得,她刚才情绪失控的时候是那么疯狂。
“终于见到林云了!这就是绝世强者吗!好帅啊!如果我能跟他在一起……等等!林落樱那个眼神……难道她也喜欢林云老师?不行!不行!林云老师是我的!”
下一幕,是几天前的事,也是令我后悔的事。
从茗瑾的眼中看着我给躺在自己怀中的落樱讲故事的温馨情景,我能明显感到茗瑾的嫉妒之心达到了极点。而在我拒绝她之后,她更是哭着跑开了。当时我虽然暗中跟着她,却只能看到她流泪,而无法知晓她心里的想法。现在我知道了她当时的想法,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察觉。
“虚伪!骗子!我恨林落樱!我恨雪梦千寻!她们都有太多我没有的东西!为什么连我最爱的林云老师也要抢走!尤其是雪梦千寻,就连死了也要霸占着我的林云老师!我要我的林云老师!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得到我的林云老师!就算我得不到,也决不能被别人得到!”
唉……这孩子的心理实在太扭曲了……
影像再次转换,到了寒枫的后花园里。当落樱第一个提出与寒枫成为朋友时,茗瑾的内心又是一阵咆哮。
“贱人!贱人!贱人!装出一副可怜相,却处处抢尽风头!”
接着,影像跳转,墓炎雨的身影出现,之后却是一片空白。下一刻,我突然苏醒过来,发现天已经亮了。真是可惜,看不到墓炎雨对茗瑾所做的事!
“老师……”茗瑾也张开了双眼。
“感觉怎么样?”我微笑着问道。尽管我希望她已经摆脱了负面情绪的控制,但看过刚才的那些影像,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我没事。”茗瑾站起身,走到窗边,面对晨光展开身后的黑色羽翼,抖了抖,又收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是你的老师。”我温和地说着,从身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即使我堕落成最邪恶的人?”茗瑾低垂着头,神情略显忧郁。
“到那时,我就把你带回修心阁。”我仍然温和地微笑着,“无论你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子,修心阁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到“家”这个字眼,茗瑾的眼睛蓦地一亮。看过她的记忆后,我深刻明白“家”对于她的意义。修心阁初建成时,她的兴奋和幸福感是那么的真实。也许,她真的想把修心阁当成她的家,当成她的归宿。不过,她想做的是女主人。
“陪我出去散散步吧。”茗瑾微笑着说道,但神情依然略显落寞。
“好啊。”我点了点头,牵起她的手。此时此刻,我并不介意与茗瑾多一些亲密接触,反而是希望她产生更多的误会,重新燃起希望。现在是非常时期,一旦她堕入魔道,就再也无法挽回。但是,对我的误会却有机会慢慢消减。我知道我的方法很卑鄙,甚至是无耻,但为了学生,我这个当老师的只能不择手段。
我们就这样手拉着手在园中散步,如同一对亲密的恋人。走着走着,茗瑾突然停下来,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修心阁的一员。”茗瑾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