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是白色的天花板，空气之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四周一片空白，如同蒙上了一层白纱，缓缓过了很久，才渐渐清晰起来，阳光从百叶窗里照射进来，有些暖意。
沈小柔修长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她，竟还没死么？
为什么？
她的眼睛空洞沉寂，没有一丝生气，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消瘦的如同骷髅一般，叫任何人看了都是刺骨的揪心。
霍司恒一直守在她的床边，见到她终是醒过来了，心忍不住的颤抖，有太多的话想说，挪动嘴唇数次，最后也只化成了一句，简单的问候。
“小柔，你醒了？”
沈小柔缓缓的转过脖子，亘古久远般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一个字都没说。
这一眼，叫霍司恒所有的理智濒临瓦解，他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肩膀都在颤抖。
“小柔，没事了，过去了，没事了，过去了。”
沈小柔蓦地笑出声来，绝美凄然。
“没事了？怎么会没事了呢？他们欠我的，还没有还给我呢。”
话至此，沈小柔无力的手掌紧紧的捏成了一个拳头，此时除了恨便只剩下恨了。
“小柔……”
霍司恒低声喊了了一声，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样子的沈小柔。
从前的沈小柔眼底也是有恨的，但是除了恨还有别的，还有想要活着的希望，还有对世俗对抗的倔强。
此时此刻，沈小柔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恨。
“你别这样，你还有我。”
霍司恒虽然知道她心底不是自己，但是看到这样的她，他哪里还能顾得上呢？
他用力的把她扯进怀里，紧紧的摁进胸膛。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我再也不会放手了，以后不管是谁，就算是阎王，我都不会对付你放手……”
霍司恒一字一句咬的很重，每一字都好像是泣血一样，发着誓言。
沈小柔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没有任何回应，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现在的沈小柔，就像是一个布偶娃娃，没有任何的生机。
霍司恒陪着沈小柔坐了很久，沈小柔就这么看着窗外，看着阳光从缝隙里洒进来，细小的尘埃在光的照射下，泛着七彩的光。
忽而，一阵嘈杂的喊声顺着窗户从楼下传来。
“霍司恒，你出来，你把小柔还给我，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
沈小柔的目光闪动了一下，有了些许生机，但是更多的是，滔天的恨意，随着这恨意，她整个人都在微微筛抖。
他干什么？来要她的尸体么？要回她的尸体，好回去把她挫骨扬灰？
林峥，够了！他真的是够了！
沈小柔想要掀开被子下床，想找把刀，直接了解了他，却动动了手，连掀开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霍司恒按住了她的手背，仔细的替她掖好了被子，安抚道：“好好休息，我去。”
沈小柔想拒绝。
霍司恒的目光沉了下来，微微泛冷，棱角分明的唇轻启，用命令的语气道：“你这条命是我救的，现在我让你好好休养，任何事情都不要管。”
“万事有我。”
沈小柔的心，微微一颤。
万事有他，好一个万事有他，她眼圈氤氲，却又强忍着把情绪压了回去。
“好。”沈小柔应声道。
霍司恒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像是在摸一个珍视的珍宝。
“霍司恒，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一把火烧了你这里。”
霍司恒眉头轻拧。
沈小柔的帐，他还没有跟他算，他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很好。
霍司恒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下了楼梯，林峥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却仍旧遮掩不了他高傲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
见他下来。
林峥一把推开阻拦自己的保镖，上前质问：“霍司恒，你凭什么带走沈小柔？凭什么？她现在在哪儿，你还给我！”
霍司恒的拳头紧了紧，胸口像是有滔天的怒火，瞬间翻涌了上来，他猛地挥开林峥的手臂，反手一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你混蛋！”
林峥被瞬间砸倒在地，霍司恒直接骑了上去，拳头继而连三的挥了下去。
他好恨，恨明明这个男人拥有沈小柔的心，却不好好珍惜。
他好恨，好恨自己退缩了，他该更努力一点把小柔留在自己身边的。
林峥的怒火也被这拳头给砸了出来，找准机会，用力反击，翻身向上，揪住了霍司恒的衣领，拳头挥了下去，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我说、把小柔、还、给、我！”
“你不配拥有她，你不配！”
两人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不分伯仲。
属下站在一边都不敢靠近。
好久，两人打累了，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林峥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晃着身子，盯着霍司恒的眼睛，看着，血顺着他的嘴角，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
“把小柔还给我，求你，把小柔还我……”
他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祈求，像个弄丢了最珍贵玩具的孩子，脆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霍司恒也挣扎着起来，揩了揩嘴角，目光如剑挖向他，“绝不，可能，这辈子，小柔化骨成灰我都不可能再把她交给你。”
“来人，把他丢出去。今后再见到这个人出现，见一次丢一次！”
话毕，数十个保镖瞬间围了上来，两人扯住林峥的胳膊，两人扯住林峥的腿，抓着他朝着外面拖去。
林峥想要挣扎，却精疲力尽，只能被丢在了地上，仰面看着湛蓝的天空，整个世界都黑了。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了路边，苏衿语从车子上下来，朝着林峥冲过去。
“林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
她扶着林峥起来，林峥用力的推开她，跌跌撞撞的朝着前面走去。
苏衿语被推得跌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想追上去。
林峥低呵一声：“滚，别跟上来。”
他想要一个人，一个人……去有沈小柔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