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叹了一口气说道:“病人时间不多了,你们抓紧时间吧,请节哀。”
沈小柔扯着嘴角笑了笑,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看到病床上那个瘦得几乎脱了人形的老人时,沈小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你走了没多久,爷爷就被查出了淋巴癌……”
林峥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了林老爷子的手,眼里是藏不住的痛苦。
沈小柔一阵揪心,对于一个被病魔折磨成这样的老人,她再也恨不起来了。
“人在做天在看,都是报应对不对?”沈小柔走到床边看着已经回光返照的林老爷子,淡然说道,“您一定没想过,我还会再回来吧?”
林老爷子迟缓地眨了眨满是自责的眼睛,良久才颤抖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仪器刺耳的声音响了起来,林老爷子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最后的话,居然是那句“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沈小柔等了快两年了。
林峥紧紧握着林老爷子的手,趴在床边低声呜咽着。
林老爷子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往后,就都没有了。
林峥红着眼睛在林老爷子的脸上亲了亲,然后就安排了遗体火化。
一个小时后,林峥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再次崩溃,他闭上双眼,虽然没有流泪,整个人却都在颤抖。
沈小柔深吸一口气朝门外走去,突然被林峥一把拉进了怀里。
林峥像以前一样把头埋在沈小柔的颈窝处,沈小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林峥冰凉的眼泪。
面对这样的林峥,沈小柔突然忘记了仇恨,她意识到了林老爷子对于林峥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也就理解了当时林峥的行为。
良久,沈小柔僵硬地抬起胳膊,轻轻环住了林峥。
在林老爷子的丧事以后,沈小柔和林峥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两个人开始见面约谈工作,偶尔,林峥也会去沈小柔家里看望软软。
有好几次,沈小柔看着软软和林峥亲近的样子,心里都十分满足。
而在之后的三四天里,沈小柔和林峥等人都收到了来自苏衿语的结婚请帖,新娘是她,新郎,是南西野。
沈小柔看着烫金的那几个大字,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她和南西野,最终还是走到了两头。
婚礼那天,现场很热闹,全都是社会名媛和一些有钱有势的人,说白了就是一场大型的商谈会场。
沈小柔疲于应对,也不想太出众,便随便挑了一件水蓝色的裙子就去了。
礼乐声响起,南西野和苏衿语在欢呼声中相伴着走上了舞台。
一旁的苏衿语披着白纱笑靥如花,南西野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眼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寻着,最终定格在了沈小柔身上。
南西野突然温柔地笑了笑,眼睛里迅速划过一阵惋惜,让沈小柔猛地怔愣了一下。
在新人宣誓的时候,南西野每说一句“我愿意”,都再看着沈小柔。
甚至喝交杯酒的时候,也拿着杯子向沈小柔点了点,才喝了下去。
南西野的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温柔。
就好像,这场婚礼是他和沈小柔的一样。
台下的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南西野的动作,顿时议论纷纷,就连司仪也有些尴尬。
“南西野,请你专心一点,我才是你的新娘。”
苏衿语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冷着脸小声提醒着南西野。
可南西野根本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不断给沈小柔递着目光。
一场仪式就这样潦草地结束了,霍司恒突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嘱咐了沈小柔几句后便离开了现场。
林峥一看霍司恒走了,便迅速站到了沈小柔身边。
沈小柔什么都没说,嘴角却抬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到敬酒的时候,南西野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快步走向了沈小柔。
林峥见状立刻下意识地往沈小柔身前面挡了挡。
苏衿语见南西野离开,脸色沉了沉,随后也快速跟了上去。
“恭喜你,终于找到了你的良人。”沈小柔先开口了,脸上扯出一抹笑意,当她准备喝掉杯中的酒的时候,却被南西野一把夺了过去。
“你是我南西野最好的朋友,当然要喝最好的酒。”南西野说着就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递给了沈小柔,然后不经意般地把先前的杯子摔倒了地上。
沈小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发现酒杯落地的地方起了一些细小的泡泡。
果然有问题。
沈小柔不动声色地看了面色极差的苏衿语一眼,然后喝掉了杯底的酒。
“有苏总这样聪明能干的人在你身边,以后你一定如虎添翼,再也没有人能挡在你前面了。”沈小柔冷漠地看着苏衿语,皮笑肉不笑,言语中的讽刺任谁都听得出来。
“端木小姐也不赖啊,才回国了几个月,就拿到了林氏企业将近一半的股份,手段也着实令人佩服。”苏衿语看着站在沈小柔身后的林峥,嫉妒在心底疯狂滋长。
端木婧,活脱脱就是第二个沈小柔。
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拿走或者得到她无比想要的东西。
从林峥,到南西野,她每次都是输给了眼前的这张脸。
“倒不是我有手段,是因为有些人实在太蠢,每次都能做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儿来,最后却给我铺了路。”
沈小柔把酒杯放到了一旁服务生的托盘上,然后挽住了林峥的胳膊。
林峥轻轻一笑,顺势牵住了沈小柔的手。
沈小柔怔了一下,居然有些贪恋这种熟悉的感觉。
这一幕落在苏衿语的眼里,无疑是一根针进入了眼睛。
苏衿语藏在白纱下的手死死捏住,面上却起了一丝讽刺的笑:“我怎么记得端木小姐的未婚夫是霍先生?怎么这么快就换成了林总?能在两个商业大亨之间游刃有余,端木小姐真是高手。”
“感情这种东西谁说的清楚呢?”沈小柔微微一笑,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就像苏总一样,以前不一样是从男人堆里爬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