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角锹虫死了,被卯花斩成了四份死的不能再死。
花若雨还深陷在刚才发生的一切所带来的冲击之中无法回神,而李误道却已经冲了上去,将快要倒下的卯花接住。
当李误道接住她的时候,卯花像是快要睡着了一般双眼迷蒙,刚才那全力的一斩耗费了她太多的心力。
但是卯花却强撑着没有昏睡过去,她睁开眼睛,看到李误道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不禁露出笑颜。
“误道,我赢了。”
卯花第一时间向李误道分享自己的喜悦,那声音好似被阳光照耀的雨雾,带着诱人的朦胧感。
“嗯,我和小若雨都看见了,你真是好好地努力一把了。”
李误道发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声音,替卯花擦去脸上的污秽,而卯花也仿佛小野猫般,依偎在令人安心的怀抱之中。
“啊啊……太棒了,全力厮杀后的感觉,和我曾经想象了无数次的感觉一样……”
卯花沉醉在战斗的余韵之中,嘴里说着像是梦呓一样含糊不清的话语。
“你能尽兴那真是比什么都要好,多亏了你也让我看了一场好戏。”
“哈哈,我知道哦,这就叫双赢对吧?”
卯花莞尔一笑,忽然用脑袋努力地往李误道的怀里钻,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李误道心领神会,把耳朵送到了她的嘴边。
“呐,误道。”
“怎么了?”
“我啊,可能回不去了。”
少女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李误道却像是听懂了一样点点头。
“那只大虫子真的好强哦,强到让人绝望的程度呢,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赢了。挑战强大的存在,感受死亡的绝望,然后在绝境中将一切斩开活下来……我已经完全爱上这种血液沸腾的桥段了,今后要是只能和宗门里那些很弱的家伙们胡闹的话,那我的人生就完了。”
少女的狂言在他人听起来就像是一次偶然的胜利后的自大狂妄,但在李误道听来却倍感心痛,只因为少女的话语没有半分的虚假,全是真情的流露。
从最初的相见开始他就知道,怀中的这名少女是多么纯洁无瑕的存在,只是一味地渴求自己心中的欲望,甚至可以说她就是单一欲望的集合体。
品尝过天上琼浆后的少女已经再也无法满足于凡间的醩酒,若是无法记住此时这份心中怀揣的热情,甚至有一天将其放弃的话,那么名为“卯花”的少女也将在那一刻不复存在。
而这也是李误道所绝对无法容忍的。
于是他这么说了。
“这是完全多余的担忧啊,别小看这个世界,它的广阔程度可不是你的想象力能够容纳的,你还太弱了。”
李误道羡慕地看着卯花满是血污的脸庞,他想要守护这位少女,同时亦是守护自己理想的形态。
“还有,我说过我在计划一场旅行吧。到时候你只要跟在我的后面,一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厉害的家伙,你只要随自己喜欢的挥剑斩上去就行了,先斩聚气,再斩御灵,然后是明神、融元……直到你站在了孤峰绝顶之上,天下再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让你一斩……”
他牵起卯花握着剑的右手,把剑刃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到那时候,我就会站在你的面前,替你把人生的帷幕拉下来。”
李误道相信,那就是对卯花而言最幸福的一生。
“是么……那可真令人期待啊……”
留下这句呢喃,少女沉沉地睡去。
……
卯花再次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后的事情了,天色早已昏暗,隐约还能看到远处林海上空最后的一点霞光。
卯花是被一阵香气唤醒的,但当她睁开眼睛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结果弹起一半的身子又重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啊咧?”
卯花转动脖子,发现李误道和花若雨就在旁边,两人生起篝火,将远处那一角空间照得通亮。他们这时也正好听到动静看了过来。
“卯花,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花若雨在看到卯花转醒后,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跑过来将她的上半身扶起,顺便仔细地询问她身体是否还有什么不适,搞得卯花完全跟不上她的节奏。
然后两个女孩又说了一会儿女生之间的悄悄话,花若雨才把卯花扶起来带到了篝火旁。
“醒了啊,那就准备吃饭吧。”
直到这时,李误道才和卯花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专心摆弄起火堆上一只盛着汤的小铁锅。
“我来弄吧。”
“嗯。”
花若雨将卯花扶着在篝火旁坐好,然后接过李误道手中的活儿,闲下来的李误道只好坐在卯花身边陪着她。
这时卯花看着锅里的汤,耸耸鼻子问道:“这是什么啊?”
花若雨用树枝搅动着锅里面的内容物,笑道。
“今晚的晚饭,因为条件有限,所以只能用干粮里的肉干和野菜煮一些汤,野菜是你睡着的时候误道去采来的。”
“哦~!好闻的味道!”
“一会儿我喂你吃,你的手现在不太方便。”
看着卯花期待满满的表情,花若雨差点以为自己煮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了。
不过谈到手的问题,卯花也不禁问道:“对了,我的手怎么了?睡醒之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才想起来啊。”
这次,回答她问题的是李误道。
“两只手都骨折了,虽然没有拆开来看过,不过里面应该都断成好几块了。我帮你做了点应急处理,凭你的体质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这样啊,那最近就要麻烦你们了。”
“没事,不用和我们客气,多亏了卯花打败四角锹虫,我们现在才能像这样三个人一起准备晚饭……汤好了哦。”
话说到一半,锅中飘出了浓郁的香气,肉干的咸气和野菜的清香完美地调和在一起,火候到达了最佳的瞬间。
花若雨利索地盛起三碗汤,其中一碗递给李误道,自己又拿着另一碗先端到了卯花面前。
“好了,先吃饭吧。”
于是愉快的用餐时间正式开始,三人就着汤又吃了不少干粮,把肚子填饱后,一整个白天的疲劳才终于消除了大半。
饭后,篝火周围沉浸在一片安宁的气氛中,入夜后的森林即便在夏季也还是十分寒冷,三人烤着火取暖,谁都没有说话。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若雨的眼神一直都在不经意地向卯花那边移动。
于是,卯花似乎是早就有所觉悟,打破了围绕在三人身边的沉默。
“那个,你们是不是有事情想问我?”
“别误会,想问东问西的只有小若雨一个人而已,我的话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也没关系。”
“为什么一口气把自己推得一干二净啊!难道误道不好奇吗?”
“完全不!”李误道咬着牙说道。
“……你就别死撑着了。”
花若雨叹了口气,只好由自己开口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