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若再有人提及独孤魔仙的名号都不得不从那首题于绵延万里不绝的落仙谷之上的诗说起:
《孤》
旭辉琼日起东洋,莹海寒月沉夕洋。
美华不可期颜色,不老不再坐山空。
——广寒宫主人
月球,广寒宫。
白茫茫的光遮蔽了周围的一切事物,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一棵桂树下一个叫吴刚的人一次又一次用尽全力挥舞手中的斧头,可是无论他多么努力,努力地忘记了时间,努力地忘记了过去,努力地忘掉了自己,汗如雨下的他甚至忘记为何要砍这棵可恶的桂树,更不要提有心注意到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走来。
“嗨!老不死的,你在干啥?”
“砍……树……”
“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
“你为什么砍树,这树枝繁叶茂的,砍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沉默)
等到树慢慢倾斜下去,咔嚓一声爆响,吴刚这才靠在树墎上,大口大口掠夺周围新鲜的氧气,周围的光忽隐忽现,模糊不清如同走近虚幻。吴刚没有认出眼前楚楚动人的少女,略显疲惫地问道:“你是谁?”
少女笑笑,虽然这个问题不知吴刚问了多少次,但每一次吴刚问,少女都很耐心的回答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天竺国的公主。”
一会儿过去二人相互交换了不少信息,直到一个吴刚认不清主人的脆弱的声音呼唤着公主:“妹妹别闹了,速速回来见我。”
公主走了,吴刚的魂魄依然被刚才的美妙绝伦的身影所吸引,他再次拿起斧头砍后面的粗壮的桂树,一斧子,两斧子,三斧子,吴刚的斧头被举在半空,没了动静。吴刚这才想起刚才哪个少女,不知经过多少个春夏秋冬的洗礼,尽然让自己忘却她的姓名——月兔!
月兔和“陌生人”是半悬在空中的,不然就会听到吴刚斧子敲击桂树发出的巨大声响,二人用功法才能勉强交流,但二人这次的交谈似乎并不愉悦:
“姐姐,唤我所谓何事啊?”月兔对打断她玩乐的家伙从来都没有好气,但奈何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广寒宫主人——嫦娥。
“你个泼兔,趁我不在擅自下凡传谕,该当何罪?”
“传谕的事儿本来就一直是我在干啊!姐姐不是不知道您的法力和身体是接触不到地球的。哪怕是玄奘西行最后也只得我自导自演。而且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东西可以困住他一辈子,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总而言之,你不能擅自打着我的旗号去传达神谕,这是原则问题。”当嫦娥转过身去,留给月兔一个背影,嫦娥还想着是否说那句话:生命都有自己的视野,视野之内便是也只是自己的世界。
很快,落仙谷的土地神发现了这首诗,并准备报给神农氏。神农氏见到土地神赶紧迎上前去,拱手,作揖以及简单却客套的嘘寒问暖后,土地神拿出一片丝绸,丝绸之上字正腔圆写着诗句,递于神农氏,二人这才回到正事上来。
神农氏见落款写着“广寒宫主人”五个大字时,顿时眉头紧促:“这个不好处理呀!”神农氏转过身找一个看不到任何人的地方,坐下来,左手托着脑袋,右手摊开丝绸。土地神站在旁边,不敢出一言,哪怕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神农。
不一会儿,巨大的落日沉下地平线,疲惫了一天的人走回了部落,升起袅袅炊烟,晚霞的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响声,土地神依然待在神农氏旁边,看到他身旁不时有晶莹的水珠环绕。
“这件事,你谁也不要说,就当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我会处理后事的。”
“那么……娘娘……”可能是土地神上了年龄,站这么久声音都略微颤抖了,特别是最后两个字音量是极其微弱的,但神农氏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
“娘娘不会有事的,这等事必是小人做作。土地需放心。”
“有您这一句话我就安心多了,小神告退。”土地神觉得今日的神农氏颇有点神秘气息,不过谁叫神农氏是牛头人身的怪人呢?想着便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神农氏是准备上任哪天,任何人第一次见到神农都会被吓到,但是神农明明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看着土地神离去的背影,神农氏沉重的心有了一丝解放,好像处理一件比这事更大的事,回部落的途中口里念叨着:“广寒宫主人,广寒宫主人!广寒宫主人?要是你真能来到此间,大羿(不是后羿)又何必等你直至郁郁而终。难道你真像他们所说受不了这人间疾苦?难道你以为自己的离去就会让大羿另寻新欢?”
走近部落的核心,来到一位年轻人面前,虽然在神农氏面前他真的年轻,但是在这片部落中他已经是绝对的长者和首领,是来自上一届首领尧的培养与禅让,走上了历史的舞台,他就是舜。
舜见到神农氏,向他行部落最高规格的礼仪。神农氏赶紧迎起他,席地而坐。
“您来得正好,有一件事情我希望得到您的指引。”舜在神农面前完全没有架子可言,紧接着很急地陈述道:“尧时,黄河河水泛滥,尧召人引荐除水患者,众人推鲧,尧言此人素不可信,难成大事。奈何无人接任,这事儿终归是落到了鲧的头上。九年治水一无所成,引得消极怠工。”
“舜,你现在是首领这事理应由你决定。”
“鲧好办,革去职位,流放边疆。但是那黄河之畔的民众怎么办?鲧走了谁来治理水患?今日,我与众人商议,众人推禹。禹,鲧之子,难成大器乎?”
“汝可知尧明知鲧不可信而用之为何?”
“不知。”
“计有三,上,中,下,无上者取其次,无其次者取其偏。故尧明知鲧不可信而用之。子随父行多年,自暗悟道行,但子不可违父行,方才一无所获。能识水利者方为下。众举众荐众服之。成事之基于此为中。真品德之人善难求,为上。”①
“感谢您,我明白了!”
第二日,清晨。
广寒宫中月兔才刚刚起床,打开宫门,眼前一牛头人身之人吓到了她。但长年累月来这类奇形怪状之仙实在是见了太多,也就见怪不怪了。回过神来的月兔很快就在脑海里搜索是那里的神仙,这才想起唐光普曾经告诉她,人间有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神,其名炎帝,又可称神农氏。
月兔笑着迎道:“不知神农氏临驾寒宫,有失远迎。”
炎帝和蔼可亲的说道:“客套了,小神叨扰,深感不安,但奈何有要事求见娘娘。”
“神农氏请随小妖客厅里坐。”月兔话音刚落炎帝便递给月兔一株冒着寒气的淡蓝色仙草。月兔稍有迟疑,但还是接过仙草,正想着怎么替主人言谢。神农氏先行踏入宫里。神农氏虽然奇怪为何广寒宫没有庭院,但还是自顾自地坐在广寒宫平时接待客人的淡紫色椅上。
椅子大部分是由铁离子构成外面包裹着薄薄一层透明的水晶,椅子里面是十种发光物质绘制的十个太阳。其中一个太阳的核心还有一个用金做的拿着巨大弓箭的人。
月兔悄无声息地来到嫦娥的寝室,敲门三次都没有什么人答应,月兔才打开门查看,看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想着姐姐会去哪里?关上门的瞬间,后面吹来一股熟悉的寒气。
“我见过他了,他已经走了。”说着嫦娥打开房门
房门里面只放着一张寒床,固然冰冷但是二人完全没有不适,这是月兔回来以后第一次进这里,现在才发现,对于一个女人这里的陈设还是太寒酸了。没有化妆品,没有床头柜,没有棉被,没有枕头……有的只是那张用绝对零度的寒冰制造而成的寒床。
“姐姐……这里还是一成不变。”月兔感慨道“对了,神农氏进屋一起还给了我一株仙草。”说着月兔把仙草拿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
“啊!给我的吗?”说来虽然月兔是嫦娥的小妖但是从来没有被送过礼物。要知道:虽然仙界自持礼仪之境,对妖魔鬼怪都是用最为穷凶极恶的一套方法治理。“是不是有点……不然姐姐帮我保管吧!”
“别把自己搞这么卑微,仙界已婚女子的地位是以丈夫的地位决定,未婚女子是以父亲的地位决定。而据我所知这位神农氏是支持给那个人平反。”
“他不是杀了很多神仙吗?还有我怎么和他有上了关系?”
“岂止是很多,他被封印后,他上五十年和下五十年的神仙都未能免祸。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毕竟他不是一个完整的魔,而是一个佛魔仙三修的天才。神农氏给你的这株仙草,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只能让你脸上的毛少一点。”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
“今天,他来找我查莹月历,看来你惹的麻烦开始发酵了。”
五年后,落仙谷成为了滔滔黄河的一部分,《孤》便一直被隐藏到那个人的出现。
注:
①这里可能表达不清,神农是说:不问出生有能力的人就是下下计。受到提前教育,对该位置的工作不需要适应期就是下中计。世世代代相传的可能受到前辈的指引这是下上计。这里是筛选人才的三项标准,能力大小是首要的筛选因素,适应效率所带来的成本降低多少是次要的筛选因素,成长环境的好坏是最后的筛选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