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魂倒退三步,身子后仰,肌肉抖动间,把拳劲尽数导引到地面上,几道裂痕顺势而出。
夜阑弓步姿势不动,脚底狠狠蹬地,陷下地面半尺。
“厉害!”夜阑赞声道,嘴角一条血线淌下,五脏又受到了并不算轻地创伤。
拳魂抖了抖鞋上和小腿上的泥土:“你不过是学会了震荡秘术而已,对卸劲之法一无所知吧。”
“你能恢复脏器伤势,但却有恢复速度的限制,”拳魂指向夜阑嘴角的血液,笃定道,“我只要在你恢复完全前,将你的肺腑打成粉末,你就必死无疑了。”
“这可真是糟糕。”夜阑的脸上看不到喜怒,就好像听到百香果打折的消息一样——他吃不了百香果,打不打折都和他没关系。
重生的能力,先天立于不败之地,这条命打不过你换下一条便是。
拳魂左膝微弯,两手半扣拇指、食指和中指:“学去了一门震荡,我还有三十多种秘法,你也用生命去学吧!”
劲风鼓荡间,拳魂已到身前,他上来就是一掌拍向夜阑胸口。
夜阑错后一步,也是一掌对上。
两掌即将对碰之际,拳魂手腕一抖,化掌法为蛇拳,叼了夜阑手腕一记。
“蠢货!”拳魂嘲道。
夜阑手腕吃痛,下意识一缩,抬眼间尽是一片青紫,火辣辣的感觉从淤青处发起,直涌向心口。
在劲力到达心口的同时,拳魂的膝撞也悄然而至。抬拳抵挡的夜阑胸口一疼,双臂没了力气,胸骨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硬的。
夜阑失去平衡,蹒跚着倒退三步,眼中却是明亮的很,他在跌倒之前抓住身旁的一棵小树站稳,手掌所握之处,书皮无声无息化为粉尘。
拳魂没有看到这一幕,跃着逼近了上来,右腿凌空劈下,宛若战斧垂落。
腿未落下,风压已把夜阑扶住的小树压断!
夜阑再退。
他以左脚为轴,右脚狠狠一蹬地,整个人如陀螺,滴溜溜转出了拳魂的攻击范围。
“好应对!”拳魂情不自禁喝了声彩,两脚交替落地,一套腿法已经施展而出。
这是江北地带传承了一千多年的谭家追风腿法,传说谭家先祖以此腿法步履登仙,有“风卷楼残”之威。
后世之人以为美化,拳魂却踢出了传说中的威势。
鞭腿如风,声速不及,正是“捕风式”;脚尖狠辣,直刺要害,是“追影式”;两脚交替,抡圆劈下,是“狂风式”;站立不动,单腿连踢,是“骤雨式”……
每一个招式都有不同的运劲秘法,或牵引排斥或煌煌明劲或暗劲汹涌,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拳魂捕风捉影,狂风骤雨,兴风作浪,腥风血雨,尽数踢在夜阑的身上。
夜阑不是不想躲开,只是那第一招捕风式有牵引之力,一时不及挣脱,竟然就在连招之下无力还击了!
数十脚踢在了身上,夜阑上下多了十几个血窟窿,体内更是数之不尽的暗伤,腑脏有一半大出血,另一半也各有损伤,肋骨没有一根完好,手臂无力垂下,甚至脊椎也受了重创。
拳魂这一套下来,气息也有些紊乱,但看到夜阑未死,又摆了一个不知什么秘武的起手式,冲刺了过来。
夜阑呼吸若有若无,似乎要随时断气。
就在拳魂靠近的那一刻,他眼前一亮,身子一抖,勉强还算轻伤的左腿打横挥动,受伤的脊柱强行传过去躯体的力量,化作阴损的劲道破体而出——这是“兴风式”!
夜阑已然将拳魂在这套腿法上的三十年造诣化为己有!
不知如此,一股凶戾蛮横的神秘力量从他的丹田奔涌而出,融进了这一腿。
快!
这一腿在神秘力量的加持下快若闪电,即使是拳魂的眼力也只看到一道黑影略过。
强!
还未踢到胸口,腿上劲力已经喷薄而出,尽数轰击在拳魂胸腹间。
拳魂实在没想到夜阑还有反击的力气,猝不及防之下被兴风式打个正着。
威力无俦的招式瞬间扫灭了蓝色气焰,拳魂脸上泛红,一拳打在夜阑的下巴上。
夜阑被打得倒飞而出,如折翼之鸟砸落在地,血液在空中漫洒。
拳魂这次没有追击,而是一口血喷出,气息衰落了些许。
“你很不错,”拳魂说道,“吃了一招百鸟拳,就学会了震荡的力量,这套腿法想必也学了个八九成了?”
“我那一腿不好受吧?”夜阑半趴在地上,费力地抬起头,大笑起来,但因为肺部的伤势,好像随时要抽过去,“你没有愈合内脏的能力,现在在强压伤势?”
拳魂被点破窘况,坦然笑了出来,他一拖一拖地吃力挪动步伐:“你猜,是我先到你身边,还是你先站起来?”
夜阑没头没脑道:“不如我们说说遗愿吧。”
拳魂微微摇头,猛地咳嗽出声,吐出一块不知什么组织的血肉来,他站在原地呆愣了两息,道:“说说也好。”
“谁先?”
“我先吧。”拳魂很快走到夜阑身前,没有支撑般地坐了下去,单手覆在这个就是不死的小伙后脑勺上。
夜阑扭了扭脑袋。
拳魂嘿声道:“你还真不怕死。”
“万一我后脑勺也能用震荡之力,不就反杀了么?”夜阑笑道,“你赶紧交待,我的遗言可想好了啊。”
拳魂又咳了一声:“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可说的。大概就是一个练了十几年秘武的武痴,出山见了热武器,发现秘武不被社会需要,信仰崩塌的故事。”
“那你现在为了什么活着?”
拳魂迟疑道:“为了秘武昌盛?”
他又苦笑道:“不过,哪有成千上万的体质超凡?”
“秘武是我的命,世界不需要秘武,也就不需要我。”拳魂单手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也不点燃,“超凡觉醒之前,有人给了我一碗饭,我为他卖命,把这辈子对付过去就行了。”
“这样啊……”
“还能怎样?”拳魂和缓道,“有几个人能把一辈子活明白?”
夜阑“嗯”了一声:“拳魂先生,您能…嗯…让我死个明白么?艾萨克为什么杀我?毕竟我在今天之前还是个普通人。”
“一觉醒就是三阶?”拳魂讶然,他斟酌了半天,犹自不信道,“你套话的方式真有意思,我姑且认为你是艾萨克杀的那个普通人……艾萨克要杀你,当然是……因为什么?”
“你刚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