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尼小心地掌握着自己的呼吸。
这里已经是敌人的腹地了。一旦被发现，他将会面对一百人以上的追捕。这不重要，更要紧的是，他要抓紧时间去救萨沙和蒂娜。
莱尔和贝蒂去了别的地方搜查。
因为这地方实在是太大了，他们很难发现准确的地点。
有人来了。
“这里真是落后。连个水泥路也没有。”一个披着斗篷满脸嫌弃的男人如此说道。
“不要强加要求。这里是沙漠，有水泥路又能怎么样。我们的任务……。”一个身材魁梧脸庞英俊的彪形大汉。
“不就是来确认那个据说有一点像魔王的人嘛。我看是不可能是真人的。那个家伙在三年前就已经渺无音讯了。如果被我发现的话，我就让他站着来，躺着也回不去。”男人如此大笑着说。
“有本事你就叫他的名字，艾尼……”彪形大汉的嘴立刻就被周围几个人都捂住了。
“闭嘴。路易斯，你个白痴，就算你是大联盟的头号执行者，也不要随便招惹那个人好不好。万一真的是怎么办？”男人简直要疯了。
路易斯轻哼了一声，摆脱这群墙头草。“不敢说名字，就不要强撑了。”
艾尼躲过这群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隐形斗篷。当然技术用的是变色龙的环境拟态。他前面有奇怪的心跳，他的侦查系统显示出来了，他要去看看。
当然前面看到的那几个不是心脏病突发，就是跑步，要不然就是偷情被发现了。
如果这个人是他们就好了。
路易斯察觉到了异样，他攥紧了拳头，坚硬的龙鳞覆盖其上，他一拳打穿了墙壁，对面空荡荡的。“是我多疑了吗？”
艾尼早已走远。
“波文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烦了。出来之前，居然喋喋不休了一个小时。爱丽丝跟着他是图什么？找个爹吗？”莱尔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吐槽。
“可是他长得很好看啊。长得像他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贝蒂一点也不紧张地说。
“花痴。”
“矮子。”
“我会长高的。”
这一边无营养的争论不必多说。看艾尼这边。
艾尼趴在铁栏杆上仔细地辨别，里面的人似乎是萨沙。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个人已经没有人形了，血肉模糊，手脚皆断，如同一个刚出生的肉团，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艾尼有些害怕地轻声呼唤。“你是？”
“嘶嘶嘶……”
那个人的声带已经被损坏了。
这是遭受了多少的可怕酷刑。艾尼只是稍微地想象了一下，便浑身颤栗。他已经无法辨别出来了。
滴滴滴……
鲜血顺着他的眼球向下流淌，滴入沙子里，凝结出了一块一块地深褐色血块。
艾尼可怜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帮他。他身上没有一块地好皮，应该说他已经没有人样了。受到了如此大的痛苦，活着已经是一种负担了。
为了他的感受，艾尼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杀死对方，给予对方永恒的安宁和舒适。
“如果你痛苦的话，我可以……”艾尼不忍心将话说完。
可能他一辈子受过的痛，也及不上眼前这个人的现在。
“嘶……我……嘶……萨……”
艾尼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询问。“你是萨沙”
那个血团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挪动了自己的头。
艾尼顿时被悲伤和痛苦所淹没了。心如同被无数把尖刀砍劈似的，但是即便如此，更痛苦的人，一定是萨沙。
隔壁的牢房突然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是谁？”
艾尼艰难地辨别，大吃一惊。“蒂娜。”
“是你吗？波文！波文，快救萨沙。求求你快救他。他已经被折磨一天一夜了。求求你。不管你是谁，求求你。”那嘶哑的痛苦传达到艾尼的心中。
“是我，蒂娜。我会……救他的。”虽然艾尼这样说了，但是其实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去救他。
他除了还在呼吸，根本不是活着的人类。
“他……”蒂娜在哭泣。“他不肯告诉他们哈斯特人的故乡。他不肯出卖他的灵魂。他要死了。不要让他死……波文，救他。”
艾尼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根本无从下手。
萨沙已经没有地方可供他，可以让人救助的了。他已然被死神钉在了行程录上。
艾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举起拳头，砸在了墙壁上。
蛛丝一般的裂缝以他的拳头作为中心延生开来。
蒂娜出现在了艾尼的眼前。
她也遭受了种种折磨。只是她不是重点人物，所以逃过了一劫。但是已经遍体鳞伤了。
蒂娜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仍然在流血的伤口，拼命地向他们这边靠过来，直到冰冷的铁铐阻止了她。“萨沙！萨沙！萨沙！”
她拼命地向萨沙的地方靠过来，手铐脚铐牢牢地绑住了她。手腕和脚踝已经被割伤，鲜血在空气中漫延出腥甜的气味。但是她如同不曾察觉一般，仍然没有停止自己挣扎的动作。
直到艾尼放她自由。
蒂娜丝毫不将自己的伤口放在心上，奔跑到萨沙的身边，想要拥抱他，却手足无措。
他全是伤口，全身在流血，根本没有地方可供他们这些虚伪的救助者用力。
蒂娜痛苦地缀泣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说呢？那只是一个古老的已经被末日毁灭的城市遗迹罢了。没有任何东西，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啊。萨沙。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啊。”蒂娜以头抢地。
“嘶嘶……因为，我是……嘶，哈斯特人。哈斯特永不会向他们的敌人低头。”
久久的沉默。
艾尼没有办法劝阻他。
蒂娜也没有办法。因为对于蒂娜来说，她对自己的故乡阿特兰抱有同样的感情。如果有人胆敢对阿特兰起这样的邪念，她其实是千死万死，也绝不肯说一句。
阿特兰高于一切。
鲜血将地面染红。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战胜人对于自己的故乡的眷恋、爱意，和无上的热爱。
“萨沙。我带你回哈斯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