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响处在南院墙,苏元赶到时,已有数十名黑衣人进了欧阳家宅内,与欧阳家的武师、家仆厮杀成一片。这些黑衣人看起来武功平平,领头的几个也不过是三四阶的水平,似乎上次那个法王的左护法并未在其中。
但是黑衣人人数众多,这是苏元他们事先没有料到的。根据四皇子的讲述,前几日羽仙城的郑家遇袭之时,不过是七八名高手所为。欧阳松还蛮以为自己家仆人众,可以胜算在握,如今看来,反倒是敌众我寡,处于劣势。
乔章对苏元说道:“你去助欧阳家的仆人,我去对付那几个领头的。”
苏元在他心中不过是个二阶武者,与欧阳家的武师无异,自然不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这本来是有点被轻视的意思,不过苏元心想,乔章作为八阶武者,对付这些黑衣人也是绰绰有余了,自己省点力气也好,便点点头,说道:“好。”
乔章长剑出鞘,对苏元留了一句:“尽量留活口!”便飞身跃进了人群。他调动起真气果然不同凡响,全身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在火光的映照下有如身披霞光,再加上他动作迅捷,剑光如电,更是像身上带火的天神一般,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苏元见他剑光闪动之间,已经将两三个黑衣人放倒,自己也不敢怠慢,大喝一声,向人群冲去。对付这些小角色,他不必动用自己的七阶真气,全凭自己习得的欧阳家剑法,便已经够用了。他在这些时日中,跟不少高手过过招,武力早已经是二阶中较高的水准,又有真气在身,自然动作也更轻快迅捷,十招以内便可解决一个对手。
不过,就算这个世界里只是虚拟数据,因为一切都太过真实,苏元始终不喜欢见血杀人。这时候,苏元过去学的格斗技便起了作用,他最喜欢的,便是找准机会,往敌人的后脑处劈上一掌,将对手直接击晕,这也恰好满足了乔章留活口的要求。
有了两位高手参战,战局形势一下子便逆转过来,欧阳家的人把黑衣人杀得节节败退。不多久,欧阳曦和曲念心也赶到了。但欧阳松和欧阳家大公子欧阳川、二公子***并未赶来,根据之前的部署,若有人来袭,他们将和魏圣涵一起前去藏玄冰石的密室处守护。而欧阳家老幺欧阳泊年纪尚小,不能参战,则不在部署之内。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黑衣人等便已支撑不住,纷纷择路而逃。乔章见留下的活口已经不少,便对正欲乘胜追击的众人说道:“逃走的便不要追了,守护宅院要紧!”
乔章将家仆们分为两拨,一拨照看受伤同伴,进行简单包扎;另一拨则去找绳索,将受伤的黑衣人绑起来。他不愧是皇城出来的人,指挥调度事宜倒是井井有条。
安排妥当之后,乔章问欧阳曦道:“你家里的人都知道贼人入侵了吧?”
欧阳曦点点头,说道:“刚刚仆人通知我们时,已经先通报父兄那边了,他们应该已赶去密室处。今晚应该是二哥在那边驻守。”
乔章说道:“那便好,你们家宅大,要谨防贼人声东击西。”
欧阳曦说道:“放心吧,家仆并未尽数到这边来,其他院墙若有动静,必定会通报的。”
乔章说道:“小心为上,这边事情办妥了,我们便去密室看看吧。”
正说着,忽听院墙处又有声响,苏元和乔章最先反应过来,回头看去,发现墙头竟冒出十余名手持弩箭的黑衣人来。苏元大喝道:“当心!”
话音未落,只听弓弦砰砰作响,羽箭齐发。苏元拉着身边的曲念心往后疾退,乔章则护住身边的欧阳曦,但其他家仆和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多人中箭,惨叫声一片。
箭雨初歇,苏元和乔章对视一眼,正准备跃上院墙。却没料到,黑衣人的第二拨弩箭来得如此之快。弓如霹雳,嗖嗖数声,院内惨叫之声不绝。
在黑暗之中,肉眼看不见高速的弩箭,像苏元和乔章这种拥有高阶真气的人,也只能在弩箭逼近之时,通过感受空气中的来势,及时进行闪避或抵挡。所以,面对一拨接着一拨的弩箭,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
弩箭连射了十拨,戛然而止,苏元和乔章跃上院墙时,黑衣人早已消失无踪,只余下墙角下十余个箭筒。苏元道:“看来这些人准备充足,不仅有墙下装箭的人,还各备了两支弓弩,一拨射完后便即刻换弩,中间停顿的时间才能如此之短。”
乔章道:“可是,为何安排这么多人在弩箭这一环上?还不如刚刚一起杀进来,胜算更大。”
苏元说道:“这些弩箭对欧阳家只是起一个消耗的作用,他们的目的是灭口。”他居高往下看去,所有黑衣人已经被弩箭杀绝。不得不佩服幕后的策划者对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算准了未逃脱的黑衣人此刻应被欧阳家绑住,正是动弹不得的时候。
乔章点点头,忽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好,我们要马上去密室!”
苏元也反应过来,幕后主使对这些黑衣人视若草芥,甚至早就准备好要灭口,说明一开始就不指望靠他们来抢玄冰石,恐怕真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他跃下院墙,跟乔章一起往密室方向奔去。欧阳曦和曲念心虽还不知个中缘由,但也赶紧跟了上去。
欧阳家的密室在欧阳松书房中,虽然是内有乾坤,但欧阳松的书房却早就在江湖上闻名遐迩,其中书画珍藏颇多,平日里也是把守森严。所以,只要对欧阳家有所了解的人,多半能猜到玄冰石就存放于此。当日业七会故意身陷囹圄,也是因为打听到从地牢到书房是一条捷径,才会出此下策。
苏元一行四人还未赶到书房时,便已察觉到书房处有多股真气涌动,显然激战正酣。果然,他们来到书房前时,欧阳家看护书房的家仆已横尸一片,其中不乏欧阳曦熟悉的家仆,她声音哽咽,一个个叫着家仆的名字。
而书房内,有四名黑衣人正与欧阳松、欧阳川、***和魏圣涵四人交手,但很明显,四名黑衣人实力更胜一筹,尤其是武功较弱的***,早已是身负重伤,正苦苦支撑。乔章不及多想,便跃入战局,抢先去救***,将他的对手支开。
苏元对欧阳曦道:“这些人已死,你不要伤心过度,还是先去救治你二哥罢!”
欧阳曦点点头,说道:“好!”
苏元又对曲念心说:“这些人实力高强,不到万不得已,你们不要参战,以免受伤。”
曲念心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你万事小心。”
苏元点点头,调动起全身真气,长剑大火燃起,左足在地上一点,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猛扑过去。这个黑衣人是欧阳松的对手,在他的强大攻势下,欧阳松已经明显支持不住了。但苏元抢攻此人,却不是出于尊老爱幼,而是他看出这个手持鬼头刀的黑衣人,正是那日与他过过招的左护法。
那左护法感受到苏元强大的气息,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看,苏元带火的长剑就已经杀到他后心了。左护法回刀一挡,两股七阶真气经由刀剑相碰,一时火光四溅,铿锵作响。
苏元为抢先机,这一剑使出全力,左护法被杀个措手不及,后退了两步,全身经脉一阵火热,已是被苏元的火系法术所伤。苏元对欧阳松道:“欧阳前辈,你先去助其他人!”
左护法冷冷一笑,说道:“背后偷袭,可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苏元挠挠头,说道:“你欺负老人家,也不是英雄好汉啊,我这应该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左护法道:“臭小子,上次我已经看出你剑术不精,此次便要你狗命!”
苏元倚在墙上,微微一笑,说道:“很可惜,我在这里不会死。而且你刚刚已经跟欧阳老前辈动过手了,想必耗费不少真气吧?我这边来援手的,可是八阶的剑客,你们这几人中,有人可以匹敌吗?”
左护法眼睛瞟向乔章处,果然见到乔章将对手完全压制住,从他的实力来看,击败对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左护法咬咬牙,说道:“那我便先杀了你,再去援手!”他鬼头刀一劈,似有开山劈石之势,苏元急忙往左一闪,方才倚着的那堵墙已经多了一道深深的刀痕。
苏元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即便左护法刚刚跟欧阳松有所消耗,自己也偷袭成功,但若想要取胜,几率还是微乎其微。所以他故意给左护法施压,就是为了让他心急,以求偷得一星半点的破绽。
左护法的刀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招招都是杀招,苏元只能勉力躲闪,毫无还手之力。但也可以见得,左护法确实有些心慌意乱。经上次一役,左护法已知道欧阳家会有所防范,所以此次布置周全,谁知欧阳家短短几天时间,竟能请到乔章和魏圣涵这样的高手驻守,确实是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苏元在闪避之中,已经渐渐被左护法逼入死角,左护法怒喝道:“缩头乌龟,看你躲得了几时!”又是一刀横劈过来,苏元挥动火剑一挡,不自觉又退后一步,竟已到了夹角之处,避无可避了。
左护法又是挥刀疾落,如猛虎下山,简单霸道的招式,显然是想速战速决了。苏元不敢怠慢,运起全身真气,向上一挡。只听“当啷”声响,虽然左护法这一刀之力被苏元卸开去,但苏元的长剑却是抵挡不住,竟应声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