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灯火通明,手术室里,所有医生并肩作战,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跟死神抢人。
零点的钟声敲响。林幼渔停了刀,众人齐齐摇头。
“报上去吧。”林幼渔轻轻开口,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尤为无力。
回到办公室,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尽。
“林医生,今天还没去给vip病人查房呢!”李护士走进来,手里拿着记录表。
“哦,那我现在去。”林幼渔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要不我替你去吧?你已经连着做了好几台手术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啊。”林幼渔接过记录表,直接走出办公室。
申蓉的病情慢慢加重,经过几次化疗,头发已经掉光了,不得不戴上帽子。
“林医生,手术做完了?”申蓉苍白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嗯,你怎么还不休息?”林幼渔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睡不着。”申蓉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无奈。
林幼渔了然,她现在这个阶段,疼得睡不着觉是很正常的。
例行检查后,林幼渔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
反倒是申蓉,轻轻抓住林幼渔的衣袖,“林医生,保护好自己。”
林幼渔笑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也是。”
最好是,能等到春暖花开之时。林幼渔在心中默默祈祷。
陈深打来电话,“你什么时候回家?”
每天都是同一个问题,陈深总是不厌其烦地问着。
林幼渔尽量把声音放柔,听不出疲惫:“我现在回不了家,我得在医院呢!”
休息了四个小时,门外又是一阵喧闹声。林幼渔太熟悉这种声音了,连忙起身往外跑。
果然,一个外国人躺在担架上,眼皮翻着,浑身抽搐。
同行的王医生看到了林幼渔,神色着急:“林医生,待会儿需要你一起完成这场手术。”
林幼渔点点头,一起推着担架奔向手术室。
又是一场殊死搏斗的战争。当手术室的灯暗下时,林幼渔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王医生也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以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吧?”
“没。”林幼渔吊着一口气说。
王医生四十多岁了,从医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这一次,也只得摇头。
天渐渐亮起来,林幼渔在病房间穿梭,一边检查着病人的情况,一边安抚着病人的情绪。
“林医生,主任让您去卫生院开会!”李护士在门口吼道。
“几点?”
“上午十点。”
林幼渔点点头,继续低头在记录表上写着。
最后一位病人,是凌晨送来的外国友人。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头栗色的卷发,高挺的鼻梁,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了。
正观察着,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林幼渔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眸,如同大海般深沉。
“你醒得很快。”林幼渔说道。
年轻人眨眨眼睛,艰难地发出声音:“医生,我确诊了吗?”
林幼渔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病历表,他叫查尔斯,是在中国留学的美国人。
查尔斯转头看看周围的人们,都还在沉睡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仿佛再也不会醒过来。
“我能挺过去吗?”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林幼渔拍拍他的手背,认真道:“会挺过去的,因为这里是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