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正被束缚在一间屋子里,同他有相同境遇的,还有玛丽、孙冉冉以及两个跟班模样(就当有这种模样吧)的男人。
门关着,守在门外的,是百慕晓。
费正等人早已醒来,彼此间俱是沉默。
“百慕晓!”
“诶,我在。”
百慕晓两条腿盘着,背倚着门,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只手则是非常无聊地掏着耳朵。
“你也别怪我像菲儿那家伙一样把你关了起来,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他们俩事先商量了些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把你们几个带到了我这里就拍拍屁股走人——我也很绝望啊。”
费正试着运转体内的龙气,然而这绳索竟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他回复了沉寂。
“你们这样做也不怕犯众怒?我费正自问并没有做出些过分的事情。”
“众怒?多虑了,事到如今你的清白是别想要了,至于这样做能够有什么好处——啊呀,我听说,好像是孔家来了人。”
“我一直知道你们是抱着目的来这里的外部势力。”
“对啊,不过你难道就不好奇这孔家有什么好厉害的?”
百慕晓没有得到费正的回复,背后的空间又变得死寂一片。他自顾自地说:
“我们修真界啊……不对,是外面的修真界,势力间都有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默契,大家心照不宣地,已经分作了两个阵营。”
“而不在这两个阵营之中的,便只有孔家,一家而已。”
……
菲尔一脚踢开了一家咖啡厅的大门,随便找到一个板凳坐下。他沉心思考,却一直没有找到费正会那样做的理由。
他捧起挂在脖子上的蛇样玻璃饰物,十指间互相用力地挤压,以至于微微地颤抖。
他看了看不解的天空——阴云莫测,一派凄惨。
事已至此——事已至此,或许,我也该有所抉择了。
就算这是挑拨离间的阴谋,我也该顺势而为。
……
孔丘一路走走看看,就仿佛去大地震遗址观光的游客,令人觉得有些诧异。不时就会看见有人大打出手,虽然非常默契地压低了实力,但出手却是毫不留情。
多是开灵、出窍的境界,使用的法门也实在是很幼稚。
不论是来往如烟的人,还是大打出手的人,看见孔丘以后都会停下观望。
孔丘走到了某一个建筑物旁,突然侧后方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孔丘转过身看,竟然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汉子。
汉子是从通风管道里出来的,正是费正。
费正看到孔丘以后也愣了愣,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测,便开口道:
“孔老师!喂,老师——帮个忙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行不?”
孔丘听到“孔老师”这个称呼,脸上顿时浮现起古怪的笑容,走近费正,并一只手抓住了绳子。
“你叫我老师,难道我会来这里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
“院长有告诉我们。”
“原来如此——这绳子挺厉害的,不过也有靠自己挣脱的方法,你不想自己试试?”
“弄不开——老师,你就帮帮忙……”
孔丘摇了摇头。
“我兴致正好,就给你上一课——像这样,收敛气息……对,收敛,然后凶猛地爆发出来,对……像这样搅动了灵气,就可以运转功法——对,对,就是这样。你看,这束灵绳不就解开了。”
费正按照孔丘的指示,真的很轻易地就解开了绳子,心中震惊不已,呆看了孔丘一阵,过后又猛地惊醒。
“孔老师,太谢谢了,那个……我得先走。”
孔丘点点头。
费正手一拍地跳起来站在地上,朝孔丘一挥手便离开。
大乘境界,好小子。
孔丘继续往前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突然听到头上有人叫自己。
“嘿,孔丘!你果然来了。”
“哦,百慕大哥。”
……
时间倒退二十分钟。
……
费正倒下身侧躺在地板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发现那里有一个管道的管口,粗略地看,至少容纳得下自己的身体。
孙冉冉与玛丽还有两个跟班都看着费正,等待着他做出应对之法。
但只是无言,没有人能说出来什么应对的办法,也没有人说些什么不恰当的话来徒增压抑。
就是这种沉默压抑的时候,费正才不得不去面对自己。
这个世界很大,真大啊。
孔家,那得是什么样的存在,孑然一身,却有不在世界面前低头的勇气。
那个最初的男人,做出了什么选择?
我得试试,至少,我得试试。
费正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叹息,像是在遗憾,像是在惋惜。
他要交代些什么。
玛丽已经发现了费正精神面貌的转变,她明白有些不可逆转的变化发生了,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甚至根本无力去影响什么。
“各位,虽然我不觉得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本人存在什么过错,但是我还是得说一声对不起。”
费正的视线一一与四人的目光接触,神情甚是严肃。
“玛丽,我果然……还是很对不起你。”
此刻守在门外的百慕晓正百无聊赖,也不在乎身后的世界中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百慕一族几代以来始终受到司马一族的掣肘,此次父亲和自己会来这破地方,就有司马家的操纵。
……
“你们看到那个管口——大概是通风管道,做得这么大大概是为了配合阵法以调和灵石中的灵气。”
玛丽等人点头。
“我有一套阵法,你们各自站位,配合百慕晓投入到这里的灵石与灵阵,就可以助我们脱身。”
费正将阵法教给了四人,然后道:
“这座阵法叫草木皆兵,其间可以演化出幻像,待会如若百慕晓进门,你们按照我告诉你们的方式运转阵法,困住他——不必在意他的生死。”
虽然就算再给你们十个胆子你们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就是了——费正在心中想。
“在那之前,你们得先试着用这阵法,把我送进那个管道,我出去找几个救兵。”
……
百慕晓听到有脚步声。
“百慕晓,他们怎么样了。”
“空慧。”
百慕晓站了起来,面朝司马空慧。
“我不知道啊,这屋子隔音效果也挺不错的——外面是什么情况?”
“不出所料,一场暴动。”
百慕晓让开了身,司马空慧抬手一挥,便打开了门上的禁止,推门而入。
两男两女,只有四个人。
毫无疑问是两男两女,独独没有费正。
司马空慧回过头冷冷地看着百慕晓,寒声问:
“你让他去上厕所了?”
百慕晓不知所措,四下里看,却没有任何发现。
“不用找了,安全出口在上面。”
司马空慧抬起脚步,面朝着被绑得死死的玛丽,想要问些什么。
百慕晓就跟在司马空慧的后面。
玛丽恨恨地盯着司马空慧。
“不用这样看我,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的确确是一个虚伪的人。”
司马空慧露出一抹冷笑,走到玛丽的跟前,正要继续开口。
却突然有变故横生。
孙冉冉运气一震配合脚上发力,与一个跟班一起跃至房间靠近门的两个角落,四个人在房间的四角,将司马空慧与百慕晓围在其中。
司马空慧微觉诧异,看着被捆成粽子的四人,心中升起荒唐的情绪。
“这是什么意思,做戏?还是说……”
房间的模样渐渐地发生变化,二人的跟前仿佛有黄沙开始弥漫。
在司马空慧与百慕晓的眼中,被捆绑着的四人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飘飞的黄沙,以及密密麻麻堆满了房间的干尸枯骨——挣扎着向着二人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