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啊——”
仅仅十几平米的特殊处理过的一体化花岗岩小屋里,灰发青年挣扎着掀开了被窝,打了个大哈欠,他明显没有睡够。
毕竟他刚刚写了几天几夜的调查研究报告,还深入到山林里去实地考察。
“莫斯。”
有人在喊他。
“听到了!”
莫斯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在出门的一瞬,精神力收拾好了床铺,然后往楼下赶去。
这是一座三层的独栋小院,居民总计12人。
位处平原与山脉之间。
“你的早饭。”
一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善意地指了指不远处桌上的剩饭剩菜,亲和地笑着,动了动自己穿过金发的尖耳朵——这是位精灵族人。
“谢谢。”
“你的文章我们看过了,没有问题,以上上报了。”
已经坐在餐桌上的青年回头比了个【明白】的手势。
他很快吃完了早饭,收拾干净,把自己打理好,然后出门,在小院门前的巨石上坐好,看远方的风景,那层峦叠嶂不见尽头,极远处的山脉之巅隐于云雾中。
这里是【北地观测站】。
阿瓦兰迦生物研究院和气象学研究数据采集的辅助点位,主要观测这片区域的气候变化,和龙类生态,年轻的....至少是看上去年轻的研究员们每天在周遭不同地方记录风向、降雨量等等,并需要对临近的,山脉中的【龙类生态圈】进行观察和记录,偶尔还需要派人去配合附近警方抓捕盗猎者。
不少人对龙身上的零件感兴趣...真的很恶心,为了一对龙角杀死一条身长十数米的双足飞龙,他见过那样的场景——浑身浴血的黑龙倒在泥潭中,无力地挥动着破烂的双翼,从根部断裂的角中,血液止不住的流。
尽管盗猎者被抓获,但研究员们和警方没有能力救治它,他们来得太晚,最终结果是,莫斯被前辈推到龙面前。
龙用它的语言祈求他结束自己的痛苦。
最终他只能像生物课上教得,伸手摸索它的后脑神经中枢,尽可能快地予以摧毁。
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他已在此工作3年。
【莫斯。】
精神链接声。
【收到。】
【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
那么能干什么呢?
他想。
最近的定居点在十几里外,不远,总是去牧民家里蹭饭,花了钱也总感觉不好意思,又没有什么正经的餐馆,倒有家酒馆,烤肉不错,可那里酒太烈了,喝不惯。
那玩意儿根本就是酒精提炼的失败品,用火能点燃,入口像岩浆,即便知道其实对身体没影响,他不敢碰。
在观测站的诸人,只有那位300多岁的女精灵喝的最习惯。
长生种就是这点怪:
问及年龄时,羞怯可爱的妹子很容易随口吐出一串惊人的数字,高挑成熟的大姐姐更是能做你的曾曾祖母。
不过平时相处倒是非常自然,观测站的诸位都是好人,但平日生活仍不免无趣。
只有年关时家乡寄来果啤和土产。
还有前辈们家乡的味道来时。
大家才会高兴些。
那真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
【队长,我去趟村里。】
【知道了。】
他回头看了眼群山,深吸一口清凉的空气,飞起来,向着村镇的方向低空飞行,那是片草原。
低矮的灌木零星分布,此外全是半人高的野草,将目光所及全然覆盖,远到天边,天与地之间没有明确的划分,在云雾中模糊了,灰黑的阴云又从天边向他接近,为万物披上一层阴冷。
“嗡———”
莫斯飞得挺慢,到村门口花了快半寻。
“嗒哒依!——”
远方孩童的呼喊声。
他笑着举手回应:“贡嘎啦。”
这是本地方言,他已经完全掌握了。
“今天放假啦?”
“是啊。”
还有人在跟他打招呼,一位骑着马路过的老人兴致不错地驱使坐骑采用极慢的踱步。
“那个放映器,收到了吧?”
“收到了,很好用。”老者用自己身后细长的墨色龙尾点了点他的肩膀,又伸手摸了下头顶的龙角,“麻烦你了,小子!”
“哪天我请你喝酒!”
他们对他的友善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是观测站职员。
观测站研究员会保护生灵。
在当地信奉的思想中—阿瓦兰迦禁宗教,但先祖信仰管得很宽松—人与世间一切的动植物是先后诞生的兄弟,老人们相信【万物一体论】,认为在生存与生活之外,过度杀生,是大不敬,残害生命的大罪。
“恰!”
老人用土语驱赶马儿跑起来。
嗒哒嗒哒。
草场上,棕色高头大马驮着老者在疾驰。
莫斯走进了村口,入目可以看到大量仅单层高的平房,沿着一条主路极其分叉的两侧整齐排开,都是各家人的住房,每家每户门前都圈出一片地,一些贩卖工具的人会敞开院子在院前摆摊。
生活用品都很齐全。
但除此以外的。
位处北方高海拔,运输不便,魔能器械较为稀少,也就他们这些政府职员,定期采买,想获取很容易。
他回头看。
能够看到十几公里外山脚下的一点灰白,那就是观测站,观测站后更远的,绿色的隆起沿着一条弧线渐渐攀高,就成了山,越是高地,树木越高大且繁多,但这仅限与外围。
更里面的山也更高。
当海拔超过某一点,草木便稀少了,仅有稀稀拉拉的几簇生长。
直到再高点。
冰雪开始将贫瘠覆盖。
这片【龙脊山脉】是一条大河的源头,更远处足可与极地接壤的冰川伴随着时节消融,化开的雪水除了这里,还供养着大片区域。
再有两个月,大型龙类将开始躁动。
它们将展开角斗,夺取交配权与捕猎场,中小型龙类将要从群居变得散些。
生物学研究表明,龙类通常在夏、冬季乱纪发情,以便在春、秋季恒纪产下后代,为后代争取尽可能安全稳定的生存空间,并对其进行教学,它们的脑容量足够进行较简单的思考,也存在传授知识和经验的社会行为,还会适当地改变,包括近百年总结出的:
远离人形生物。
人的活动正对它们的生活造成剧烈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