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图书室在哪里？”
“往那边，走到头左拐。”
“谢谢。”
早六寻半，阿尔伯特早起，看书。
这艘船仍在行进当中，不过船上有公用娱乐间可以看电影，另有藏品不多但勉强够用的图书室。
“.....”
确实不多，他一进门就看到，这里有的都是他看过的专业书，而且很浅显，几近儿童科普读物，剩下的基本是不同类型的小说，而且都有点年头，有几本封皮都烂了，唯一一本能让他有点兴趣的，也是矮个子里拔高筹。
“....算了。”
阿尔伯特把《高等符文逻辑转换》放回书架，这书他已经翻烂过一本，都能背下来了。
确实不该奢望这里，他想，然后找了个位置，取出笔记本。
现在唯一能让他感觉还行的就是这里很安静，此时许多人还有在睡大觉，更有少数会一直在房间里待到船只进城前鸣笛，到时船长室会通过有线广播形式播报载客船的具体行进位置———男巫开始了他的日常施法练习，半凝固态岩浆似的丝线从背后和指尖延伸出来，伴随着笔记本上的纸面推演而构筑成不同的符文用于推演结果验证。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基础已经铸成，但后续的道路仍需要投入大量精力。
“哦！”
小孩子的声音。
“大叔你在做什么？好帅的样子！”
“练习施法。”
他抬起头，看到个男孩，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中的光辉丝线。
“魔法可以做到这样么，为什么我做不到？”
“所以才要练习。”阿尔伯特说着，托举着一枚散发辉光的正方体向男孩展示道，“就像身体要多锻炼才会更强壮一样，魔法也要多练习才能做到更多。”
“罗德。”
女人在叫男孩的名字。
“妈妈！”
“怎么到这边来了？你还没吃早饭呢。”“有点无聊所以来这边找书....妈妈你看，那个大哥哥好厉害的样子，魔法还能这么用么？”
“抱歉。”女人歉意地笑了笑，扶着男孩的肩膀微微鞠躬，“我家孩子刚刚打搅你了。”
“没关系。”
然后她带着孩子匆匆离开，隐约中，他听到女人一边教导着｀不可以在别人做正事时打扰别人’，一边伸手拍掉男孩身上不晓得在什么地方蹭到的灰尘......阿尔伯特收回目光，他感知到了，那名女性是位【一环巫师】，同阿瓦兰迦大多数平凡人一样，至于孩子，则纯粹是个刚开始修行不久的菜鸟。
男巫继续专心进行计算训练。
他今天一整个上午可能都会耗在这里。
像过去十二年一样。
沉浸在知识中，莫名地，阿尔伯特稍稍有些想到了从前，他揉了揉自己曾是地球人类时的太阳穴的位置：
“《螺旋圣廷教典》。”
一本书凭空出现在他桌面上。
“翻到第109页。”
书没有动静。
“如果你不听话，或者再装神弄鬼，我就给你安八个撞角再插根杆子，你下半辈子都当个锤子吧。”
书颤动了下，打开了。
他从书缝里取出一本用于记录信息的书签。
———————
“唔.咕....”
身形高瘦的少年非常费力地推动着书架梯子。
在高约十米的巨型书架和几乎等高的梯子面前，他被衬托出几分物理意义上的渺小.....再加之他看来不太推得动梯子，倒显示出几分幽默剧的怪诞感。
“咳嗯！———”
咔咔咔k.
终于，推到了想要的位置，爬上去，相当熟练地躲过一本不晓得被哪个坑爹玩意儿安了八个撞角的大书，他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书：这里的书上有特殊标记，拿下来不费什么劲，但一松手就会自己飞回书架上的原位，少年对这一点的“方便”已有切身体会。
他拿的是本关于【符文逻辑学】的书籍，名为阿尔伯特的少年已经预备好以此为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的方向。
正好学校的大书库资料相当之完整。
“阿尔伯特？”
女孩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书？”
“和你没关系。”他一只手拿着书，踩着梯子向下，习惯性地表现出一丝戒备观察下方女孩的动作，“问这个做什么？”
在距离地面两米时，他又习惯性地跳下来，朝着距离开阔地点更近的方向，这样，无论是寻找掩体还是逃跑都很方便。
少年阿尔伯特这时小小地愣了一下，强迫自己不做出其他动作，那些深入骨髓的“安全”决策。
他告诉自己，这是学校，很安全。
“问一问，不行么？”
长着狸花猫毛色猫耳猫尾的女孩露出了笑容，朝他迈了一步。
“.....我在看符文逻辑学的书。”
他下意识地观察了下后方，后撤步。
“这样么。”她小小地思考了下，“有什么能推荐的么？”
“没有。”
阿尔伯特控制自己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做出拒绝的表情。
但对方却好像并未察觉似的。
主动向他走过来。
这时他感觉到了小小地怪异，他并没有感到别的什么，只是怪异，像畏缩，恐惧之类的情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在那曾经铸造共和的战争中麻木了，少年对她身上那狸花猫毛色猫耳猫尾与人类躯体的组合感到了心理不适，似乎，被触发了所谓“恐怖谷效应”。
其实这已经比初见时缓和很多了，第一次见到这个兽人族女孩时.....他察觉到了轻微反胃。
“你到底有什么事，塞西莉娅？”
阿尔伯特对她的行为逻辑感到了迷惑。
“没事呀。”
她哼起了歌，好像刚才的事不存在一样，又像真的路过，朝着某个方向离开，从女孩尾巴的摇摆幅度看，她的心情暂时还不错。
“.......”
难以理解。
这姑娘好像对他感兴趣，当然，他觉得自己对对方毫无兴趣。
他摇头，凝神，注意力集中在了手中的书上，带着它前往那常去的安静角落，他等不及要了解这上面的内容，哪怕过程很枯燥，他也将强迫自己完成目标——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既然决定了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应当尽力，更何况他早规划了未来的大动作。
于是，坐在角落里，阿尔伯特打开书，取出装在上衣胸口里的大笔记本，用铅笔开始学习。
不仅仅是学习，他追逐得是深层理解，所以他在一遍遍逼迫自己返工，直到确信完全记住。
这提高效率的同时也延长了时间。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
“啪。”
男孩眼前一黑。
整个校图书馆的“灯”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