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的材料都已经到了。
现在是活动准备开始的第五天,距离正式开始,还有四天——再次重申,阿瓦兰迦一周有九天。
他们的历法来由和地球上的“七天创世”不一样:
这里的小周期真就是用来规定工作和休息时间用的,纯粹是对出于计数和对各种公司的工作标准进行规范等等的目的而产生的,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少年走在操场边上,左手里拿着一杯热橙汁,右手拿着张纸。
那是节目安排表。
上面写着本次大型活动的节目顺序安排。
学校领导给四年七班安排的出场序号比较靠前,这里似乎有他们属于低年级生的考量,节目尽量靠前也是为了减轻学生们的压力,不被学长学姐们的表演吓到,同时也是让参演学生快些到观众席,如果因为表演而错过了比较精彩的节目.....那未免有些可惜,能搞这么大的庆典可不多。
阿尔伯特一个人走在路上,平静地看着过往的学生。
今天他给学生们放了个假。
他们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能走得不错了,歌也会唱了,所以,他要求他们好好地休息一天,做足准备,以迎接最终阶段:
七班全体学生需要在操场上真正的过几遍。
而在此之前,他们都需要缓口气,这些少年少女毕竟是学生而非军人,硬让他们顶上是不切实际的。
他自己也需要放松一下,将多余的杂念排空。
阿尔伯特安静地走着,慢慢地沿着操场边沿的道路,进行着属于他的思考,将思绪慢慢地梳理,直到他感觉到了一种清爽感,思考变得轻松起来,他又慢慢地沉浸到一种专注的状态当中,时间的流逝仿佛开始加速,而一条条脉络在脑中划过,它们相互间的联系和延伸逐渐清晰起来,仿佛就在眼前——这就是独属于他的“冥想”。
少年微垂着头地走着,面无表情地,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脚下的道路,看不出任何情感。
只有那双眼,眼底始终闪烁着什么。
直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尔~——”
他猛然回头。
看到了塞西莉娅。
轰隆。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面庞,还有那双眼睛。
小姑娘在刹那间看到了他的瞳孔,不自觉地颤抖了两下,猫耳和猫尾上的绒毛的竖立起来,有些惊悚地后退了两步——从这里能看出她刹住了脚步,猫姑娘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几乎要被吓得跳开,哦不,没刹住的话,已经跳开了。
然后才捂着胸口,呼吸了两下,身上的猫毛迅速顺下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向他走近。
“怎么了,阿尔?”
少女满脸好奇。
“....塞西莉娅。”
他看着少女:“你走路都没有脚步声的?”
“一定要有脚步声?”
她像是无法理解的样子,满脸迷惑:“太奇怪了吧,在我们那里,只有要戏弄猎物吓跑它们的时候才会发出脚步声哦?”
“好吧。”少年点头,“那你找我有事么?”
塞西莉娅撇了撇嘴。
指向自己头顶。
阿尔伯特立刻会意地伸出手揉弄起了那对大大的猫耳。
“就因为这个?”
“嗯哼。”
女孩用力点头,同时悄悄的瞄了眼少年的眼睛,松了口气,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她在那一瞬间,恍然回到了过去一般,想起了在她幼年时,跟随父亲骑着马赶羊偶遇了的独狼。
那匹离群的孤狼,舔砥着受伤的爪牙,远远的站在土坡上看着羊群,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们。
它那时的眼睛和他一般无二。
“这几天一直在忙,还是因为你,我还不得被慰问一下?”
“那也不至于......”
“吓!——”
她嘶叫起来亮出了虎牙。
他感受着少女猫耳的抖动,抽了抽嘴角。
这姑娘怎么能和真猫那么像。
真就种族差异?
“行吧,怕了怕了,是我错了。”阿尔伯特笑了笑,“你随意,你赢了,好吧?”
反正也不亏。
而且一只猫娘在这儿顶着自己的手一边撒娇一边傲娇,也挺可爱的。
“哼。”
她眯起眼睛:“再往后一点,用力点。”
这算什么,他想,朋友么?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能班里能打得过她的人,还是因为自己不会害怕她的那些行为举止?阿尔伯特想了想,这姑娘越来越奇怪好像是慢慢变化的,大概就是从——第二年开始的?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始终搭不上“原因”的那根线,这里要拐的弯对他来说有点大了。
“可以了吧?。”
他收回手。
“....可以了。”
她不悦地扭过头,像是生气了,但又很快地忘了,再看他,小脸上很认真地样子:
“欸,我只让你摸,你要是敢摸别人的耳朵,我会咬你哦!”
“知道了。”
阿尔伯特点头表示明白。
塞西莉娅看着他的脸,撇了撇嘴.....这人有时候确实挺像一匹野狼啊,不过她可不会怕,狼而已,又不是没见过,她还亲手鲨过呢—在她的家乡,远离家乡的游人会亲手抓住并鲨死一头猎物,将它的血肉播撒在大地上,用以祭祖,祈求路途平安和未来的好运。
她抓的就是一匹老狼:
追上一匹跟不上狼群的病狼、老狼,揪住它的尾巴,将它按倒,然后,亲手割开它的咽喉,刺入心口,取出心脏,用手捏碎—这里要求必须是徒手—然后念诵先祖的名讳,慢慢地播撒在草地上。
从最终结果来看确实是交了好运呢,她想。
有点太幸运了。
少女牵住了他的袖口。
少年瞥了一眼,没有扯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学生。
“塞西莉娅。”
“嗯?”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她的脸腾地红起来,眼神飘忽地看向一边:
“什.什么意思?你问哪方面?”
“将来的理想,工作之类的。”
什么嘛——
塞西莉娅泄气地微垂下头:“问得太远了吧,还有十多年呢,不过原来的打算是回家跟着父母搞养殖业,或者进城去,我有几个亲戚在大公司,可以给我安排一些好点的工作......”
“我要去做通讯和航空航天。”
他亲眼看过了,参与了从一穷二白爬起来的过程,他的青春、理想,全都耗在了这里,虽然一开始确实只是跟着前面的人走。
但毕竟是自己走到了那一步。
“什么是【航空航天】?”
“你以后会知道的。”
“什么嘛!———”
停在这儿的话......
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