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高超长身而立,陈穆清急忙站起,收好灵石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谢安雷、谷玉帅二人则慢了一拍,跟在了陈穆清身后。
踏出分水梭,只见外面是一处溶洞,一枚枚夜明珍珠镶嵌于溶洞各处,柔和的珠光映着各色石笋和石钟乳,显得瑰丽非常。
溶洞之中有着一处宽阔的湖水,不时有水珠从石钟乳上滴落水面,叮咚作响宛如雅乐。
四人踏上湖边石堤后,也不见张高超施展手段,分水梭迅速缩小,飞入其广袖之中。
看到张高超领头前行,陈穆清本想谦让身后两位名义上的师兄先行,未曾想两人脚下不动,只是拿眼看他。
目光在毫不停留的张高超,以及谢谷二人身上扫了一圈,陈穆清知趣的跟上了张高超。
谢谷二人则不声不响的跟在陈穆清身后。
行走在景色瑰丽的溶洞之中,陈穆清却没有心思欣赏美景。
“怪不得夏悟情对金桥宗长老的弟子、族人怨气这么大,张高超三人便是例子。他们看似温和有礼,实则高傲内敛,根本看不起夏悟情这等人。
而夏悟情等能够留在山门的门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不会发现不了这种歧视。
看来,这金桥宗中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暗藏矛盾。”
张高超三人不开口,陈穆清自然不会主动说话,四人在沉默中沿着石阶走出了溶洞。
洞口外,张高超身形忽然一停,紧随其后陈穆清自然也停了下来。
不待陈穆清开口,一股氤氲云气平地而起,托着四人向着远处飞去。
晴空万里,祥云飞驰。
陈穆清身处祥云之上,却没有感到劲风扑面,显然有法术将劲风隔绝在外。
目光扫过下方山峰间的重重楼阁,曲水旁的广袖长袍之人,绿荫下的飞禽走兽,陈穆清嘴角微勾。
“这风景秀丽的洞天福地中,有祥禽瑞兽游走,有高人腾云而行,偏偏夹杂着我这个挟刀带弩之人,还真是煞风景!”
四人一路无言,祥云直奔远处一座极高的山峰而去。
重重楼阁转眼掠过,祥云最终在峰巅处一座宏伟宫殿前落下。
云气散去,露出下方广阔的白玉台。
来不及打量这座宏伟的宫殿,陈穆清便被张高超三人夹带着快步向殿门走去。
高大的殿门前,张高超身形一停,侧身向陈穆清示意。
顺着张高超的目光,陈穆清看向殿门旁,呆了一呆后,急忙解下鞓带。
谢安雷伸手接过,将带有一干物品的鞓带安放在殿门旁的兵器架上。
陈穆清整理了下衣服,心中不由腹诽,“之前怎么不说,非得事到临头才……”
“掌门,”张高超清朗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夏悟情归来,请求觐见。”
当!
一声清脆的玉磬声从大殿中传出。
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见张高超伸手做请状,陈穆清急忙收敛杂念,七窍琉璃心缓缓转动,压下心中恐惧,踏入大殿。
张高超三人则在殿门外垂手而立。
按照夏悟情的记忆,陈穆清弯腰疾步,来到大殿之中,依礼拜了下去,参见金桥宗掌门及众位长老。
“你便是夏悟情么?”
声音虽淡,却清晰可闻,听不出说话之人的喜怒。
陈穆清不敢抬头观看,沉声道:
“正是夏悟情。”
“把你离开宗门后的事情仔细说了,不得有半点隐瞒。”
陈穆清定了定神,按照之前想好的对策,将夏悟情离开金桥宗的经历原原本本的说了。
但从夏悟情击杀钟凯开始,陈穆清便将自身的部分经历接了上去。
之后便是真假参半,讲那位“天一门前辈”即将散功而去,这才见了自己一面,未曾传授天一门的功法,几句话后便将自己送出了法阵核心。
“玉珠何在?”
陈穆清不敢怠慢,急忙道:
“在鞓带包中。”
话音刚落,陈穆清便听到风声从身后掠过,眼角余光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且退下罢。”
陈穆清愣了愣,暗忖道:“这件事就这样完了?说了四句话就结束了?跟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呀!
事有反常即为妖,应该跟师父传我《问心诀》一样,肯定有问题,只不过我没有发现而已。”
心中虽然惊讶,但陈穆清可不想在此地多待,急忙拜伏在地道:“弟子告退。”
起身之时,陈穆清眼角余光终于瞄到,位于大殿上座的是一名看似二十七八的年轻道人,看着手中的玉珠眉头微皱。
陈穆清举止恭谨的退到大殿门口,在一声玉磬声中踏出了大殿。
张高超三人并不说话,只是在陈穆清扎好鞓带后,由张高超驾云带他离去。
大殿之中。
位于上座的年轻道人微微摇头,将手中玉珠递与旁边一位青年道人。
“此子虽心中紧张,但并无惊恐之意,所说与前辈在玉珠之中的留言相符,叩心诀无有异常,显然未曾隐瞒经历。
前辈此时散功而去,看来我等真的无法补全天一门功法了,此乃天意。”
“掌门,”青年道人将玉珠传与他人,“天一门的功法虽不能补全,但我等此次在大荒派遗迹的发现也是不差,宗门谋划依旧可行。”
“京华所言甚是,有了那批东西,我们至多半年之后便可发动。”金桥宗掌门赵腾闻言颔首,“只不过当年前辈传我功法,从此未能再见一面,心中颇为遗憾。”
“以前辈之能,自然知晓掌门心意。”曹京华朝天一揖,“夏悟情该如何奖赏,还请掌门示下。”
“此子未能获得功法,但二十年来皆是如此。他带回玉珠也算有功,便按往年惯例翻上一番吧!”
…………
祥云飞驰,转瞬即至。
一座宫殿后的众多院落旁,张高超散去云气,右手拿着一枚玉符,似乎在倾听什么。
陈穆清恭敬的站在一旁,认出张高超手中是一枚传音符,但上面的符阵比他那枚传音符更加繁复。
很快,张高超收起传音符,笑容温和的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符。
待玉符之上有微光闪过,张高超才将其递给陈穆清。
“夏师弟,你此次的奖赏已由掌门示下,持此符前往藏珍阁便可领取。
明后两天,是你的休沐之期,之后便要开始在虹光殿执事。”
陈穆清连忙双手接过玉符,但不等他开口,氤氲云气再起,张高超已是驾云而去。
“恭送张师兄。”
直到祥云飞过一座山峰,再也看不到张高超的身影,陈穆清这才直起身来。
“到目前为止,进入金桥宗后比想象中的轻松,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卑微到尘土里了!
夏悟情这个门人在赵腾等人眼中,恐怕连那枚玉珠的万分之一重要都不及。在张高超等人眼中,也就稍微值得做一点表面客气而已。”
陈穆清暗自摇头,心中既有暂时过关的轻松,又有被人藐视的愤慨。
“算了,还是先去藏珍阁领了奖赏再说吧!落进嘴里的肉才是肉啊!”
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众多院落,陈穆清按照记忆走到一座小院门前,扫了一眼门旁写有“夏悟情”三字的木牌,推开院门进入其中。
没有仔细观察小院的环境,陈穆清直奔正房,从衣柜中取出一身道袍换上,带好表示虹光殿执事身份的玉符。
把换下来的服饰折叠摆放整齐,陈穆清将那些灵符贴身带好,想了想又将短刀带上。
关好房门院门,陈穆清脚步极快的向藏珍阁所在赶去。
随手抚平衣服的褶皱,陈穆清不由点了点头,“有法术存在的世界,生活上的便利不比以前的世界差,甚至有些方面还有超出。
若不是处于虹光殿的避尘法阵范围内,夏悟情的小院两年未曾打扫,早就灰尘杂物遍地了,屋中的衣物等也会褪色发霉。”
一路行色匆匆,遇到别人后陈穆清只是含笑点头示意,脚下却丝毫不停。
路人虽诧异与陈穆清的面生,且是断发之人,但看到他的身份玉符,便没有阻拦。
藏珍阁位于一座矮山之阳,乃是一座三十三层的高楼,再加上占地数亩,一眼望去极为宏伟,直将旁边的矮山比了下去。
陈穆清跟第一层的三名守阁之人说明来意,取出张高超所给的玉符递了过去。
中间那人接过玉符,待玉符上微光闪过后,这才笑道:“张师兄方才嘱咐了这件事,让我等仔细,莫让有功之人流血又流泪。未曾想夏师弟这便来了!”
陈穆清瞄了一眼此人的身份玉符,见上面写着“钱闻人”字样,作揖笑道:“那便有劳钱师兄了。”
“此乃分内之事。”钱闻人引着陈穆清进入藏珍阁,“夏师弟此次的奖励是九百六十块灵石,四份功勋,可在藏珍阁第一层换取所需之物。另外还有生发丹和养颜丹各一枚。”
陈穆清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盘算着,“夏悟情成为虹光殿执事后,每个月能够获得四块灵石,除了用于修行,也能略有结余。
而这九百六十块灵石,夏悟情需要二十年不修行不吃不喝才能攒下来,算是一笔巨款了。
在修道人的交流中,金银等物价值不大,灵石才是硬通货。
至于功勋,乃是金桥宗借鉴人间王朝军功而设定的概念,在金桥宗中比灵石更有价值。
功勋可以用来换灵石,而灵石却不能用来换功勋。”
陈穆清心思转动间,两人已经来到一道光幕前。
钱闻人举着自己的身份玉符打开法阵,领着陈穆清进入第一层的藏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