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穆清将从秦茂勋法宝囊中得到的物品一一观想出来,由清念辨认指出每件物品的由来。
“这是戮魂钉。摄取他人的一缕气息,便可施法让戮魂钉追杀此人。不过戮魂钉威力并不强,用来对付普通人尚可,用来对付癸境修道人都力有未逮,更遑论其他……”
“这是凝魄丹,非是修道人所用,而是幽冥派用来修补阴兵鬼将的丹药,还可用来拼凑魂魄,将多个阴兵鬼将合为一个……”
“这是阴沉木,可用来炼制法器。幽冥派常用来制作人偶,通过摄取他人气息来施咒……”
“这是幽冥派的幽冥符,乃是幽冥派门人弟子的身份证明。此派位于海外诃陵国,诃陵国的国王官员都由他们任命,国中子民信奉鬼神,认为死后必将前往幽冥城,化身为鬼侍奉神灵。
这鬼神便是指幽冥派,幽冥派的山门便是幽冥城。城中除了门人弟子等生灵外,便是各种幽冥生物,其中大多是被拘去的诃陵国子民魂魄……”
随着清念娓娓道来,陈穆清不仅将所得战利品尽数理清,还知晓了幽冥派的情况。
虽然对幽冥派统领一国的情况有所预料,但听到诃陵国的子民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要被幽冥派奴役统治,陈穆清还是感觉有些脊背发凉。
那种修道人高高在上,不拿普通人当人看,只当是一群牲畜蓄养的做派,陈穆清实在难以接受。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更是因为他所处的大周国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而在大周国之中,修炼是对所有人敞开大门,官府甚至大力兴办书院传授如何修炼,向百姓解读修道之秘,打破崇拜鬼神的风气。
陈穆清对大周国已经习以为常,骤然听闻诃陵国这等国度,才知海外与大周国差异之大。
“清念,不知可否为我介绍一下海外的形势。”
“自然可以。所谓海外便是指大周国以外的地域,若讲海外需先讲海内。
百余年前,天外来客未降临之前,那时还未有大周国,海内分为九个国度。
彼时修道界最强者为九大门派,乃是玄元山、都天门、泉台宗、天一宫、大荒派、落星宗、天柱派、清微门、坎离殿。
这九大门派分布在九国之中,故九国国土虽只占此界百之一二,却为当时的天下之中、修行圣地。
海外能够与九国比肩的存在只有三处佛土佛国和四处妖国。
余下的势力则是包括外道在内的众多门派,以及众多妖族,则远逊于这十五个国度。
后来天外来客降临,覆灭九大门派一统九国。海外的佛土佛国直接搬离此界,剩余的势力以逸待劳与天外来客开战,但却全军覆没,余者尽皆投降,天下一统。
但天外来客却在统治九国六十年后突然离去,天下顿时群雄并起……
最终,周国一统九国。从弹丸之地到囊括九国之地,一统海内,周国历经了百年征战。
海外也经历了无数战乱……最终化为一百八十余个门派和国度。
其中既有九大门派的遗脉传承,也有融合各门派功法后的新兴门派;既有掌管一个乃至数个国度的门派,也有掌握数个门派的国度;既有修道人高高在上的国度,也有修道人与普通人一起生活的国度;既有纯粹的人族国度和妖族国度,也有人族与妖族共处的国度……”
随着清念的讲述,陈穆清对海外逐渐了解,海外的情况既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也没有多么美好,而是各种情况掺杂。
但有一点陈穆清可以确定,天下百余门派和国度中,大周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势力庞大不说,修道人与普通人的相处也非常融洽,算是最接近陈穆清认知中国家概念的存在。
这让陈穆清不由庆幸,自己到达的地方是大周国,若是在海外某些国度,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陈穆清操控七窍琉璃心对清念说道:“今日叨扰良久,我该告辞了。”
清念只是点了点头,仍旧没有回身。
明暗变化间,七窍琉璃心便回到了陈穆清的心脏中。
从法宝囊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毛巾放在床头小几上,陈穆清把手中的画卷轻轻放在了毛巾上,“有些简陋,还望清念见谅,明日我便去订做一个锦囊。”
见画卷上的灵光闪烁了一下,陈穆清笑着盖上棉被,很快进入睡乡。
…………
阵阵鸡鸣声中,陈穆清睁开双眼,毫不迟疑离开了温暖的被窝。
跟床头小几锦囊中的画卷打了声招呼,陈穆清走到屏风之后换好衣服,这才推门而出。
一股清凉湿润之意顿时扑面而来。
“下雨了。”
如丝的细雨中,陈穆清走到了院子中间。
点点细雨落下,却在陈穆清身周一尺改变方向四散开来,没有落到他的衣物上。
不止是天空落下的细雨,就连地面上的雨水,也在陈穆清靠近后扩散开来,形成一片相对干爽的地面。
这是《问心诀》以情化形神通的控水神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炼,陈穆清发现《问心诀》的四种神通无法通过练习获得本质提升,只能是变得更加熟练而已。
想要四种神通获得本质提升,还是要靠《问心诀》修为的提升。
四种神通中,器法互换可以召出心剑、轻云、一叶三种法器,是陈穆清现在最强的手段。尤其是心剑,每日都会召出演练剑术。
将心比心可用来感应情绪变化,操控敌人的情绪制造机会,是陈穆清最常用的手段。
只有以情化形和百变千幻这两种神通,陈穆清用的最少,偶尔懒得动弹便用以情化形操控水流,有时需要掩饰身份则用百变千幻将问心真气化为九曲真气。
虽然以情化形和百变千幻看似无大用,但以陈穆清的经验,却知道《问心诀》中没有无用之物,所以他偶尔会练习这两种神通,保持手感。
随着陈穆清展动身形,破空声立时响起,一道道劲风卷动雨丝,在雨幕中制造出一处处空白,颇有几分奇异。
每日清晨练习技击之术已经成了陈穆清的习惯,只要不是有急事要做,他都会练习一遍。
仔细洗漱后,陈穆清换上禁卫军军服,将画卷收好,这才撑着一把油纸伞出门。
隔壁传来刘明泽被刘益善抓起来读书练拳的声音,但刘明泽只想在休沐之日睡懒觉,父子俩隔着被子正在对峙。
陈穆清笑着走过,手持纸伞漫步与清晨的石板路上。
在一处店铺门前,陈穆清停了下来,趁着往来的匆匆行人不注意,从法宝囊中取出一个铁水壶拎在手中。
这处店铺并不大,内中狭长而窄,所以交错放着八张桌子,便于来回走动。门口则是灶台、大锅、案板等物,有两个身影正在忙碌。
陈穆清看了眼因时间尚早而未坐满的座位,笑着说道:“孙叔,来六斤油条,豆浆来六份。”
听到陈穆清的声音,孙叔顿时露出笑容,接过他手中的铁水壶递给一旁的老伴,自己则将刚炸好的油条用纸裹了以细绳系好。
接过油条和豆浆,陈穆清问道:“孙叔,这个月还有人收例钱吗?”
“没了没了!已经一个月没人来收了!”孙叔笑得合不拢嘴,“被那些军爷抓了一遍后,谁再敢做这事,咱们就去衙门举报,让他去挖几个月矿,看他老不老实。”
打击地方的乱法犯禁势力,同样是唐茂行在海曲县推行的新政之一。在威胁完众多海商之后,那支五百人的郡兵并未调回郡城,而是一直驻扎在海曲县城外校场,有几分常驻的意思。
唐茂行自然不会让这支大军闲着空耗粮草,向郡守府申请得到允许后,直接以郡兵展开了全县清扫,一众乱法犯禁势力被一扫而空。
管他这个帮那个会还是什么门,在大军面前都只有被碾压的份,即便冒出几个有修为的头目,也会被军官出手强力擒拿。
被关进矿山挖矿只是最轻的处罚,那些势力头目被判处斩立决的更是比比皆是。监国摄政的大周皇太女率领舰队在莱郡沿海巡视,上报的公文一日之内便审批了下来。
处刑是在海曲县城外官道旁的荒地上进行的,被处刑的不仅是那些势力头目,还有海曲县的一些官吏、士绅、衙役等人。
这等大事引得无数百姓围观,似孙叔等老实本分之人自然拍手叫好,某些心怀鬼胎之人则胆战心惊,唯恐有朝一日自己落到如此下场。
甚至有人连夜逃离海曲县,但现在整个莱郡都在全力推行新政,这些人从陆路根本走不了。若想走海路,唐茂行等人第一拨收拾的就是海商,也斩断了这个可能。
这些心怀鬼胎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镇海商,平市井,严法令,明吏治,兴官学……新政在海曲县全面推广开来。
生活安定又无人欺压,官府的做派也让人心安,孙叔咬了咬牙把多年的积蓄拿出来租了一个小小的铺面,开始扩大经营,日子越过越红火。
又寒暄了几句后,陈穆清和孙叔又是一阵“争吵”,好不容易才付了钱,提着油条和豆浆离开。
看着逐渐增多的食客,听着孙叔中气十足的招呼声,陈穆清面上的笑容分外灿烂。
环视四周,看着行人脸上比以前更多的笑容,听着行人间日常寒暄闲话家常,陈穆清感受到了他们言行举止中透露出的振奋精神,看到每个人散发的灵光都更加灵动。
这是一种生活有了奔头的喜悦,这是一种充满了希望的感觉!
而眼前这充满希望的美景,有陈穆清一份微不足道的贡献在其中。
“在这个世界里,愿这希望长存,愿这平安喜乐常在,愿大周这希望之国万年。”
环佩玎珰之声忽起,在陈穆清心间回荡,久久不绝。
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提着豆浆油条,陈穆清漫步于漫天细雨中,细细体会着心中淡淡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