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天空下,飞梭尾部舱门洞开,露出了内中明亮的宽阔空间。
踏着落到地面的舱门,陈穆清进入了飞梭之内。
此时飞梭内部并排停放着十八辆战车,被一根根绳索固定在舱内的地板上。
其中既有陈穆清之前见过的一五型战车,也有其他未见过的战车。
战车两侧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个身穿黑甲的身影,那是负责掌控战车的禁卫军车营军士。
看着孟怀信与认识的车营军士寒暄,陈穆清扎好类似安全带的厚实布带,对旁边的柯奋翼低声道:
“阿翼,为什么不把战车装进法宝囊里,然后带着法宝囊乘坐飞梭呢?既然可以大批量炼制飞梭,炼制法宝囊应该也没问题吧?那样应该可以运输更多的战车。
还有,我在战舰上看到过用法术扩展的房间,为什么不把飞梭的内部也用法术扩展呢?”
柯奋翼很干脆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但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有机会,倒是可以问问天工院的那些匠师。”
对飞梭颇有研究的柯奋翼都不知道答案,陈穆清只得将疑问放下,仔细观察起飞梭内部。
随着舱门缓缓合拢,将飞梭完全封闭,舱内的光线变动,变得更加柔和。
一阵轻微的震动后,飞梭开始缓缓上浮,在达到一定高度后悬停在了半空中。
身体渐渐倾斜,陈穆清看到舱壁上的灵光陡然变得浓烈,整艘飞梭瞬间由静化动斜向上疾飞。
包括陈穆清在内,舱内所有人的身形都因巨大的惯性摇晃了一下。
舱壁上的灵光越发浓烈,飞梭的速度越来越快,并逐渐由斜向上变为水平飞遁。
这飞梭的性能倒是不错。飞行还算平稳,舒适性并不差。而且因为没有发动机一类的存在,噪音也小很多……陈穆清环顾四周,发现虽然有人在低声交谈,但更多的人在闭目养神。
见柯奋翼四人都在闭目养神,孟怀信和胡秉德低声交谈,陈穆清不好打扰他人,便直接入定凝练符箓。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飞梭的高度开始俯冲下降,陈穆清这才睁开眼来。
飞梭很快由俯冲变为垂直下降,最终在一震之后彻底停了下来。
看到舱门落下,众人纷纷起身,陈穆清也夹杂在其中走出了飞梭。
夜幕之上一弯弦月当空,寥寥几颗星辰点缀其上,已是子时时分。
飞梭降落的地方是一片更加广阔的平地,一座座建筑分布其间,一艘艘飞梭停靠在旁边。
因为飞梭不需要滑行,所以这个地方和机场不一样倒也在情理之中……陈穆清打量着四周,随着众人绕过飞梭尾部,看到了旁边的建筑上有着六个大字。
十一号候梭厅。
候梭厅?这地方不会叫做梭场吧……跟在孟怀信身后,陈穆清登上了一辆四轮马车。
这辆四轮马车是由两匹龙鳞马拉动的,车厢又长又高分为两层,可以容纳五六十人,但上车的只有陈穆清等十人。
车营的军士正在将一辆辆战车运出飞梭,由等在飞梭旁的龙鳞马拉走,显然不会与陈穆清等人一起离开。
龙鳞马的速度极快,拉着高大的车厢穿行于一座座候梭厅之间,在一座高大的门楼前停下。
众人下了马车步行走出门楼,陈穆清回头望了一眼,看到门楼上有着四个大字。
北海梭场。
发现自己猜中,陈穆清微微点头,与众人走向门楼斜对面的一座建筑。
这座建筑面对道路的方向并没有没有围墙,墙壁被巨大的窗户取代,明亮的灯光从中透出,可以看到里面有着一排排的座椅。
陈穆清抬头看了眼建筑上诺大的“北海站”三个字,走进屋内坐在座椅上与众人闲聊。
“阿翼,我们在等什么?”
柯奋翼明显心情不错,笑道:“等车进城。”
“为什么我们不用盔甲飞遁?”
一旁的顾垂文凑了过来,“在神都地区不能随意飞遁,即便是我们也只有在执行任务才能飞遁,事后还给巡城司递送相关文书。”
陈穆清点头表示理解,“这样会更加有序,否则神都就是漫天飞人了。”
“神都也有漫天人影的时候,殿下最初监国摄政时,曾经有过一次大阅兵……”
闲聊中,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辆由龙鳞马拉动,车厢上写着数字的四轮马车停在门外,众人纷纷起身登车。
在强壮的龙鳞马拉动下,马车的速度飞快提升,道路两侧的路灯被飞快的甩在身后。
这些道路的材质跟梭场的场地一样,中间略高两边略矮便于排水,形制和我见过的公路差不多……陈穆清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侧身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忽然,车厢变得前后倾斜,速度略有降低,却是驶上了一处斜坡。
马车很快恢复了平稳,陈穆清透过车窗看到道路下方两侧各有一条道路,偶尔会有马车经过,但都是由普通马匹拉动,
而陈穆清自身所在的这条道路上,偶尔迎面而来的马车,都是由龙鳞马拉动。
高架桥?绕城高速?这是道路分级吗?还是按马车的行驶速度区分……陈穆清右手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自己看到的一切。
龙鳞马车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停下一次,陆陆续续有人告辞下车。
在龙鳞马车再一次停车后,孟怀信起身招呼陈穆清一起下车。
与柯奋翼等人告别之后,陈穆清走下马车,看到孟怀信指着不远处一座有灯光存在的院落道:
“那里就是我们游兵营驻地所在,平日里大家不是在驻地便是在各自负责的城区。今日是从外地回神都,有三日的休沐时间,所以他们各自回家。”
仲春的深夜有些凉,陈穆清催动真气运行,走在孟怀信的身侧。
“队长,你呢?不回家吗?”
孟怀信笑了笑,“我父母所居在大河南岸,我平时一个人住在驻地里。现在天色已晚,若是过去要到后半夜了,等明日我再回去。”
孟怀信并没有带着陈穆清前往驻地正门,而是来到了远处的一座角门。
这座角门同样有禁卫军守卫,在验过两人的身份玉符后才放行。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院落,四周有着不算太高的楼房。
这些楼房与陈穆清在莱郡所见不同,有着四四方方的形状,没有飞檐斗拱的存在,从窗户可以看出分为六层。
这些楼房大多没有灯光,只有其中一座楼房的一层仍旧亮着灯光,陈穆清随着孟怀信走到楼前,发现门内有一禁卫军军士坐在书案前。
验过两人的身份玉符,这名禁卫军军士递给陈穆清一枚系着木牌的黄铜钥匙。
按照木牌上的数字在三楼找到房间后,孟怀信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五楼。
陈穆清推门而入,发现这是一间十几平米的房间,里面有着单人床、书桌、木椅、衣柜等家具。
门口旁边有着单独的厕所,或者称为盥洗室更合适。再往里是一个小巧的厨房,有着陈穆清听说过的灵气灶台。
房间里并没有灰尘存在,不是有人每天打扫,便是有法阵避尘。
将整个房间看过一遍,陈穆清还算满意。
虽然不如金桥宗和海曲县的单独小院,但这里是寸土寸金的神都,这个房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足够一个人生活了。
房间内只有家具而没有被褥等物品,这对陈穆清来说不是问题,怎么说也是经历过逃亡的人物,他随身带着这些常用之物。
因为在飞梭上修炼了一路,今日的修炼功课是不用做了,陈穆清取出锦囊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拉过被子关上了夜明灯。
很快,房间内只剩下平缓细微的呼吸声,以及锦囊内偶尔透出的灵光。
…………
没有早已习惯的鸡鸣声,但陈穆清还是在清晨准时醒来,洗漱后换了身道袍下楼。
孟怀信同样起得很早,两人会合后出了大门,沿着天桥来到高架桥侧,等待着马车的到来。
闲聊之中,一辆辆马车停下又离开,直到一辆车厢上写着五十一的马车停下,孟怀信这才带着陈穆清登车。
车厢中十分安静,并没有人交谈。大部分乘客在闭目养神,即便少数醒着的人,神情也有些困顿。
看着这些乘客身上散发的灵光和脚边的藤箱,再加上他们困顿的神情,以及明显价值不低的衣着,陈穆清推测这些人很大可能是连夜归来的商旅,甚至是从北海梭场归来。
陈穆清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前边的孟怀信付车费是一些纸币,而不是金银和灵石。
见陈穆清看着自己手中的纸币,孟怀信忽然摇头失笑,又递给了收费之人一张纸币,“我朋友到钱庄下车。”
孟怀信坐到陈穆清身边,递过一摞纸币,轻声笑道:“差点忘了告诉你,神都通行的是周币,金银和灵石都要换成周币,待会记得去钱庄一趟。”
陈穆清摇摇头,将孟怀信手中的纸币推了回去,“我会先去钱庄,再去其他地方。”
见陈穆清神情坚决,早已知晓他性格的孟怀信没有再推让,轻声为陈穆清介绍起车厢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