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天过后,凤飞才知道段孜染滴水未进,她愤恨的将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他要离开!他居然还是要离开!怕我给他用下软骨散,所以连饭和水都不用了……哼。”凤飞一路跑到药房中,她收藏的药物整齐的摆放在木架上。
她找到一瓶像白水一样的药,“不要怪我,如果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更别想让她再正眼瞧你,就像你不正眼瞧我一样的痛苦。”
段孜染身体渐渐恢复力气,可是因为没有吃饭喝水,身体还是很弱。
凤飞端着一碗粥进来,“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吃饭,喝了它吧。”
段孜染静静坐在床上,不理她。
凤飞亲自端到他面前:“不用怕,软骨散已经全被你打碎用完了,还有,这个牌子你拿去吧,出宫门的时候用得着。”
她递给他一块金牌。
段孜染这才有点相信她了,收下金牌,端着粥喝起来,他只想,恢复一下体力,才能活着去见夏倾钏。
凤飞退后几步,呼吸加速,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
段孜染喝完粥,忽然脸上像被灼伤一样,他摸一下,脸上好像有一道道痕迹,他冲到铜镜前,一张脸好像浮现出被鞭打的伤痕,还出了血,一会儿的功夫就无法看清这张脸原来的样子了。
喉咙也开始灼痛,他痛苦的捂着喉咙,沙哑的说:“你给我下毒?”
凤飞看着他的脸毁了,心里居然还在痛,她流着泪说:“是。这就是你可以离开我的代价。”
段孜染握紧金牌,“好,我一刻也不愿多呆,我不杀你,因为是你救我回来的,可是今后,你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他冲出去,步履不稳的跑到宫门口。
凤飞咬着唇,她忽然追出去,他的脸毁了又怎样,她不嫌弃,心里还是舍不得,如果他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干些什么。
“段孜染!你站住!”
段孜染把金牌交给守卫的侍卫,那些侍卫听到公主在叫他,说:“这是你偷来的吧,走!回去回去!”
“你们最好放我出宫!”段孜染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火。
凤飞半路还叫来近百名的侍卫去拦着段孜染,所以,他被包围在宫门口。
段孜染看着这里的人,“好吧,反正我的脸已经成这样子了,再多添一样又何妨,只是你们看不到了。”
凤飞在人群人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话。
段孜染用尽自己的全力运功,从身上忽然散发出无数条像龙一样的透明气体,它们像是活生生的一样,攻击了在场的所有侍卫,一条龙便杀死了数十个人。
当所有的龙完成了杀人的使命,像雾一样柔和的飘散在空中,除了凤飞,其它人都死了,尸体雪白。
凤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一下,胆战心惊的看着段孜染。
他的头发在施行功力的时候散开,当那一条条龙消失的时候,他的头发眨间变成白色,飘逸在风中。
段孜染转身走出皇宫,看着外面的一片天,他知道离夏倾钏越来越近了。
凤飞愣愣的看着他满头白发背影,嘶心裂肺的痛呼一声!
走了数天,段孜染像是一个怪人被人们瞧,容貌毁了,头发是全白,总会引来异样的目光。
他卖掉了身上的小指玉环,换了银两买了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白色面具。
买了一匹马奔波几天,终于来到了兰溪国。
他坐在一个茶馆里喝茶,周围的客人也投来目光。
可渐渐的,客人们不再关注他,议论起许多琐事,说到皇后的事情,段孜染认真的听起来。
“皇上待皇后真好,这些日子还出游在外呢,哎,也许就住在这店里也说不定呢。”
“就是见了一对男女,咱们也认不出来呀。”
“男的俊,女的美,肯定就是呗。”
段孜染放下茶杯,正想着到哪里去遇见他们呢。
“嘿!朋友,你的脸怎么啦!”一个年轻的少年好奇的坐在他对面,满身的药味。
段孜染说:“与你无关。”声音已有些变化,根本不像他原来的声音。
“可我是神医的后人哎,想不想治好你的……脸,头发,还有嗓子呢?”少年一脸的嘻皮,让人看了都觉得他在说大话,开玩笑。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就知道你们都不信我,看我还是个孩子模样对不对,算了,也许有一天,你会主动来找我,或者是你朋友帮你找,我是神医后来郭天宝,走喽,美男哥哥。”他背着手一摇一摆的出了店中。
美男?段孜染摸着脸上的面具,现在的他比丑陋还要可怕,他怎么会叫自己美男。
他配了一把剑,最厉害的武功已被他用尽,动功的后果换来一头白发,今后只能利用平常的武功了。
这样打扮起来,倒像是一个剑客。
穿梭在人山人海之中,他一直在看着过往的人有没有夏倾钏。
夏倾钏,上次我们在面具节,你戴着面具我认出了你,这次,我戴了面具,还会不会再遇到你,你能否也将我认出?
傍晚,段孜染经过树林,听见远远的打斗声。
他找到声音出处,一眼便看到夏倾钏,和五六个山贼打扮的男人打斗的正是兰映空。
他不想出手帮兰映空,只关注着夏倾钏。
夏倾钏捡起一块石头对准着其中一个人扔去,打伤了那人的头,那男人非常愤怒,持着凛凛的刀朝她走来。
段孜染一支剑先抛出去,刺死了那人。
夏倾钏捂住嘴,亲眼看着眼前的人死了,惊慌之余,看到一个白色头发,面戴白色面具的男子走来。
段孜染和兰映空一起杀退了敌人。
兰映空上下打量着他,“你是谁?”
夏倾钏也好奇他的回答,她看着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完整,可是心跳却在加速,她以为,那是因为遇到山贼害怕所致。
“我……我叫……我叫水木九。”
“名字很特别,谢谢你救了我们,你的武功很好。”兰映空微笑着,又看向夏倾钏:“你没事吧。真是失算啊,早知道带两个高手出来。”
夏倾钏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们以后小心点。”
兰映空点点头,对段孜染说:“我们要走了,谢谢你。”带着夏倾钏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夏倾钏走着走着,下意识的回头看他一眼,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中悸动着。
兰映空突然停下脚步,也回头看着他,问:“水公子,你可愿意保护我们?当然,我会付很高的银两。”他只是怕下次再有危险,保护不了夏倾钏,让她受了伤害就不好了。
段孜染来到他们面前,“好。”他看着夏倾钏,看得出来,她现在生活的很轻松,被兰映空当成宝贝一样的呵护着,可自己呢,当初对她都做了什么,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已将夏倾钏深深伤害,也许,正是因为他的无意,伤害才越深。
所以现在,他懂得了怎样爱她,默默的保护她,只要她好,自己什么都无所谓了。
黑夜来临,兰映空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路中的唯一一家客栈。
段孜染很意外的是,兰映空要了三间房。
夏倾钏睡一间,兰映空睡一间,这是……
他一直站在夏倾倾房门对面,倚着墙,直到好多的灯都灭了,只有淡淡的月色投在走廊上。
夏倾钏推开门,见到一个白发白面具的他起初吓了一跳,她笑着说:“这么晚还没睡?吓了我一跳。”
“我会保护好你……你们。”段孜染抱着剑,虽然他也很累。
“你是个剑客?名字也好奇怪。”她在他对面站着,与他小声的聊了起来。
“不是。我是……我是一个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家的流浪子。”而失去的人正在眼前。
“都是天涯苦命人啊,在这个古代,好像更多的人活得很痛苦。对了,你为什么戴着面具?是不想见到什么人吗?”夏倾钏不知为什么,对他充满了好奇,特别想知道他的事。
段孜染抚摸着面具,想到面具下的破碎脸孔,自己都不寒而栗,“因为这张脸上有太多的伤,它彻底的被毁了。”手碰到头发,握紧一缕,“还有这头发,是我耗尽内力逃亡,它就变成了白发。”
“你也不要伤心嘛,白头发有时候给感觉也很酷。”夏倾钏朝他鼓励的一笑,心想,也不知道人家明不明白这酷是指什么。
段孜染听她这么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他终于问了一个非常想知道的问题:“你和兰公子不是夫妻吗?为何要分开房呢。”
夏倾钏婉尔一笑,“他说会打动我的心之后,现在他不会勉强我。”
“这么说你们还……”段孜染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马上镇定下来,“没想到他这么爱你。”
“你呢,也有爱过的人吧。”夏倾钏双手抱紧自己胳膊,晚上是有些凉。
段孜染忧伤的眼睛深深望着她:“对,有爱过。可是因为我没有好好珍惜,她离我而去了。”她就站在他面前,却不再属于自己,两人相隔五六步的距离,心却隔着一道高墙,跨越不过。
这是爱情最大的悲哀吧,段孜染多想上前拥抱她,可是他再没有资格了。
“我也有爱过一个人,我和他……怎么说呢,好像有太多的问题存在,听说他死了……”她说不下去了,想到世上再没有一个叫段孜染的美男子,她真的很难过。
段孜染朝前走了一步,探究的问:“如果他没有死,你会怎么选择?”他紧张,就好像她接下来的回答关乎他的命运一样重要。
夏倾钏认真的想了想,最终绝决的说:“如果他还活着,我希望他能快乐,也许他失去了一切,可是无论他现在有多惨,就算像你一样毁了容,满头白发,我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因为在我的心支离破碎的时候,他放弃了我,所以,我再也不会当退让的人。”她已经退让过多次了,最终,还是那精心建筑起来的爱情宝殿,还是因为段孜染的忽视而轰然倒塌,她再也没有力气去收拾那些残缺,索性抛下一切,不要回头来的痛快。
段孜染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一声不坑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夏倾钏也回屋,自己真奇怪,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说了这么多私事,不过,这些话她就没有办法对兰映空说出口,对兰映空,她一直在戒备着。
清晨,段孜染无声的跟在他们两人身后,自从昨晚的聊天,他知道自己没希望了,他真的永远失去了她。
兰映空和夏倾钏在街上看这看那,买了几样小东西。
对面正来了一队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新郎骑在马上,后面的人抬着轿子。
因为看的人比较多,夏倾钏和兰映空挤在人群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新郎的马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的狂跳起来。
人们一害怕,越来越挤,兰映空和夏倾钏被分开,段孜染一个不留神,夏倾钏不见了!
兰映空也找不到她的人,喊了她的名字,却没有回音。便对段孜染说:“木九!你快去找倾钏,找到的话在对面茶楼相见。”
段孜染看着迎亲队伍依然朝前走,他想来想去,就跟上了他们。
兰映空一个人挤出人群,背上忽然一凉,一把匕首刺入他的后背,他转过身,面对着一个中年男子,他阴险的笑起来,又抽出一把匕首的时候,兰秋嫣的及时出现将他一剑杀死。
“哥!”兰秋嫣扶着受重伤的兰映空,进了一家药房。
段孜染追上迎亲队伍,用剑撩开轿子的帘子,果然,夏倾钏被人打昏放在里面。
一直到城外,抬轿的人放下轿子,从轿子下面抽出刀就冲着段孜染杀去。
假新郎骑着马,拿着刀也要来杀他,段孜染没有内力,但是他的武功招式还是很厉害,那些人一个个被他所伤,包括假新郎。
段孜染掀开轿帘,横抱起她走。
假新郎拖着受伤的身子,问:“回去告诉兰映空,他可以灭掉雎国,我们雎国人迟早有一天会东山再起!”
段孜染定住,他回头看着他们,“你们是雎国人?”
“是!”假新郎一点都不怕承认。
“谁是你们的头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段孜染转过头,“好好养伤,不要再想着复国。”他抱着夏倾钏一直走远。
夏倾钏倚在段孜染的肩膀上,忽然的醒来,“我怎么了!”她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记得了。
“途中有人要杀你们,兰公子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到。”
“木九,兰映空会不会有什么事,是谁要杀我们呢?”夏倾钏的双手抓着他的衣服。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至于谁要杀你们,我就不知道了。”他不会说出雎国的人,就算是夏倾钏面前。
兰秋嫣走上来,“我哥受伤了。”她来到座位上,对夏倾钏说:“我哥和你在一起就会有麻烦,现在一家药店里,还不过去看看?”
夏倾钏一惊:“什么,他受伤了。”未说完,她便跑下楼去。
段孜染也起身,兰秋嫣疑惑的看着他,“你等等!你为什么跟我哥在一起?”
“我叫水木九,是兰公子付了银两要我来保护他们的。”段孜染看到她那张像青凰的脸,心中就愤恨无比,她不仅害死了青凰,还让他和夏倾钏产生误会,最终让他失去了倾钏。
“那你为什么没保护我哥!”
“是你哥哥让我去保护夏姑娘。”他懒得和她解释太多。
兰秋嫣眯着眼睛打量他:“夏姑娘?你应该改口称她为兰夫人,因为她是我哥的妻子。”
段孜染不愿理她,独自下了楼。
白头发,这个叫水木九的男人是一头白发,从身高体形来看,不像是年纪大的人,怎么会是一头白发?
兰秋嫣一直惴惴不安,因为这头白发让她想起了一件事。
夏倾钏守在兰映空的床边,药店老板说:“你不要担心,还好他伤的不深。”
“嗯。”她看着趴着的兰映空好像很不舒服,“映空,你还好吧。”
“没……没事。我只是一直趴着也很累。”兰映空见她完好的在身边,就安心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