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被女孩儿眸中的坚定震慑,还是母女俩更为强烈的求生欲望感染,江楚楚忽而觉得心头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触。
而且如今,似乎真有能用得到母女二人的地方。
可母女二人的安顿仍是个问题。
抬眸瞥见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母女,江楚楚一边捏着下巴一边看向身侧的珠儿。
“如果跟老大夫求个情,能不能叫他暂时收留这娘俩一阵子?”
珠儿无辜的看着江楚楚,不知该如何回答江楚楚的问题。
片刻后,江楚楚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道:“早知道我该多存些银子在城中买一处小宅院什么的,也够这母女俩容身,如今也只能去老大夫那儿试试了。”
这人还暂时不能带回府上去,江楚楚有其他思量,且不知这母女二人的底细,江楚楚一时不敢冒险。
医馆有上官御罩着,医馆里头除了老大夫之外几乎都会武,倒也不怕这母女俩在医馆造次,思前想后,上官御的医馆倒是成了最佳收容所。
左右是北庸二皇子,如今百姓有难,腾个地方出来也不算她占上官御的便宜吧?
江楚楚一向想到哪儿做到哪儿,主仆二人立时带着乞丐母女俩折返到医馆,看见江楚楚,老大夫深表意外,瞧见落魄的母女二人,老大夫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暂时收留二人。
就这样,江楚楚和珠儿帮着母女二人安顿在医馆,又留了些银子,这才匆匆回了江家。
待回了江家,只余下主仆二人的时候,珠儿才来得及将疑惑问出口。
“小姐您一向行事谨慎,这次怎的就唐突的收留了那母女二人?况且,那女儿瞧着是个贪心的,若是她……”
“说好闭嘴呢?”
重新坐回自己窗边宝座准备清静一会儿的江楚楚挑眉看向珠儿,珠儿立时委屈的崛起了小嘴。
“还不是担心小姐,若您只是一时冲动……”
“好啦好啦,我心中有数,这两母女,自有别的用处,我才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呢。”
江楚楚嗔怪的将珠儿推出门外,“你快去把枣糕给羽生送去,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了解羽生,他才不希望我看见他如今受伤落魄的样子。”
白羽生那孩子一向要强,如今卧病在床,一准不希望江楚楚看见他那副可怜模样,知道他没事儿,又有珠儿照顾,江楚楚自然放心,更不想去听白羽生的道歉。
那孩子最近对她道歉的次数太多了,等他伤好了,她一定得好好数落数落他。
珠儿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如今见江楚楚似乎也恢复了几分活力,这才不再纠缠,直至江楚楚独自一人坐回窗边,嘴角却倏地升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等我亲爱的父亲回来,好戏才正式拉开帷幕啊……”
……
上官御的办事效率很高,这几日虽然不见人影,可很快,江致远便重新入了京城。
当天,为了能在江致远面前邀功,林海媚大摆宴席,特地宴请了几个江致远的同僚,为江致远接风洗尘。
刚回来就碰上热闹宴席的江致远尤为吃惊,虽然宴会上表现得没那么不爽,可等宴会结束,送走了同僚之后,却朝着林海媚大发雷霆。
夜里,烛火摇曳着映照在江致远铁青的脸上,林海媚母女坐在一旁缩成了一团,江楚楚坐在另一头,冷笑着看着那边不知所措的林海媚母女。
江致远这一走相当于“发配”,回来还是走了上官御的关系才能回得来,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发配”本就叫江致远丢了面子,如今回来本不宜招摇过市,只消无声无息的重新就任,风波也就算过去了,可如今林海媚却大摆宴席,说是要给江致远接风洗尘,实则算作向京城那些等着看江致远笑话的人示威,可谓是给江致远出尽了风头。
回头那些同僚们若是多嘴往外一说,不知道江致远这张老脸放到哪儿去。
而如今面对着江致远铁青的面色,林海媚却仍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何处,这档口委委屈屈的和江致远套近乎。
“老爷,我也只是想着摆个宴席给老爷去去晦气,并没有别的意思……”
一旁的江蓉蓉也弱弱的接话道:“是啊,爹爹,娘也是想让您高兴……”
“高兴?你看我现在高兴吗?”
江致远板着脸咬牙切齿,就差指着林海媚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爹,您怎么……”
江蓉蓉正想着撒个娇叫她爹别再生气,可这档口,江致远却打断她的话音,“算了,你们母女都去面壁思过,这几日莫要再来打扰我。”
说着,江致远又转眸看向江楚楚,见江楚楚端坐在原地没什么表情,他面色似乎稍作缓和了几分。
“楚楚,这段日子不见,你似乎瘦了许多?”
江楚楚没想到江致远回来第一个关心的竟是自己,略有几分受宠若惊。
“父亲多虑了,只是灯光稍暗,显得人消瘦了些而已。”
见江楚楚进退得宜,江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又瞥见那方依旧满脸委屈的母女,刚消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
这档口叹了口气方才起身,再次温和道:“楚楚,随我去书房聊聊,你我父女好久都没好好说说话了。”
江楚楚低低应了一声,余光瞥见江蓉蓉投来愤恨的光,心头好笑,却也只低垂着头,跟在江致远身后,一道出了门儿。
余下母女二人盯着江楚楚的背影,眸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娘!您看!如今爹的心思都偏向江楚楚了!”
林海媚也气,她气自己费尽心思给江致远接风洗尘却得了一顿臭骂,那小贱人什么都没做却得了江致远的赏识,可她也清楚,这档口若江致远正在气头上,若是她再跑去邀宠,恐怕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便是按住几乎要冲上去生撕江楚楚的女儿,“过几日,过几日你父亲气消了,咱们再摆上好酒好菜哄哄,他自然不会再偏向江楚楚了。”
“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儿?如今江楚楚得了二皇子的赏识,可是今非昔比了,爹怎么可能还待我如从前那样?”
“别急……”林海媚目光一丝阴沉一闪而过,“她蹦跶不了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