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分明是秦小太医你说的。”
江楚楚强忍着翻江倒海涌上来的自责跟担忧,尽量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平静一些,“同样,你也别诓我了,二皇子中毒对我只有坏处没有益处,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尽快好。”
秦羽深深地看到她的眼底,只见她眼眸深处一片澄澈的清明,才抿了抿嘴唇,“嗯。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自然是该这么想。“
他忽地气息一冷,刚刚温润下去的话锋又如含了冰一般,”可若是你不愿嫁给他呢?“
江楚楚心头立马一跳,这个秦羽!是会读心术还是顺风耳?!
怎地自己心里想的什么做过什么,他好似全部都知道似的。
“珠儿,你先出去。”
珠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愿动,“小姐……”
江楚楚又命令了一遍,语气更加严肃,“出去!”
待屋内只剩他们两个,江楚楚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作势就要往秦羽前拜下,“小秦太医,我有个不情之请。”
秦羽身形一动,抬住江楚楚,“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江楚楚一震,抬头,却见秦羽眉宇之间虽桀骜不驯,但却自有正气,身姿挺拔,颇有青竹风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少成名,他身上总带着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
细细回想起来,在给她切脉问诊的时候,他的这股傲气才不大明显,但医者多清高,江楚楚倒是可以理解。
扶起江楚楚,秦羽皱眉,道,“只是,上官御的情况不大好,你若是真有办法解毒,还请务必告知于我。现太医院已为此事焦头烂额,我父亲,爷爷逗留宫中多日,未曾回府……”
江楚楚甚至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恳求意味,俊俏的少年郎神色认真,剑眉星眸,郑重其事地给她行了一礼,“有劳江小姐。”
不知为何,他本不需要跟江楚楚交代得这般清楚明白,可还是说了许多,甚至是他秦家的家事。
他只与她见过区区两面,但下意识的,他就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跟京都里其他家的闺秀不大相同,具体哪里不同,他竟琢磨许久还说不出来……
也许是她的眼眸太清澈,又太过明媚。
在宫中和秦府高第里,他打小便未见过这样的眸子……
“好,我定会告诉你。不管如何,你且要相信我有我自己的,难言之隐。“那解药可是她花了二十年的寿命才弄来的,根本没有所谓的解毒药方!
另外,就算她现在跟秦羽一五一十地坦白了,估计秦羽也不会相信她,只会觉得她怕是个疯子。
秦羽看到她的眼底,静静道,“好,我信你。”
少年的凤眸深邃璀璨,一阵清风吹来,伴随着竹香飘进江楚楚的鼻间……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跟秦羽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貌似超过了珠儿前几日跟她讲的“男女大防”阿。
秦羽也发现了这一点,面色微微尴尬,脚底迅速往后挪动了几步。
“我……既然江小姐已无妨了,那秦某先行告退。”说罢,他一抱拳,也是如风一般,说撤就撤。
他一离开,江楚楚才松了口气,这一松气不要紧,她这怎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黏糊糊的?
她伸出手往后背一摸,这才察觉到自己浑身的冷汗,竟然把里衣都给浸透了。
“哎,还是社会主义社会好阿,这古代封建的地方,可真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生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会万劫不复。”也不知道自己要是在这里死了的话,是会真的挂了还是能穿回去?
她这个念头才刚一窜出来,珠儿便从门外钻了进来,“小姐,你身体如何了,珠儿已经吩咐厨房把药煎上了。”
嗯……中药么,江楚楚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大碗浓稠棕黑,散发出强烈苦涩气味的中药汤,她不由得扶额,“那个,珠儿,厨房里有蜜枣吗?”
她原身的这副身子骨也太娇弱了吧,才泡了一会儿的冷水就成风寒了,不行,等她忙过上官御中毒的事,一定要把她的身体素质给提上来!
毕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
……
秦羽出了江府,回到家中,问了问管家,果然今天爷爷跟父亲还是在宫中。
“少爷,老爷走的时候嘱咐了,让您好生歇息,不必担心。”老管家关切道。
他脸上神情变幻,并没有太多的色彩,“嗯。知道。”
一边有美貌婢女上前,帮他脱去外袍,低低唤道,“少爷。”
秦羽面无表情,往自己卧房走,刚进了屋,那些个婢女正要跟进,只听得他冷冷在里面道,“守在外面。”
“是,少爷。”
训练有素的婢女连那马上就要放下的左脚都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回到屋外。
卧房里面。
秦羽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把烛灯点燃,”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等着。“
昏黄的灯光下,一劲装男子五官分明的脸庞显露出来,正是常常跟随在上官御身侧的得力干将,湛卢。
他朝着秦羽合拳,起身道,“湛卢见过秦公子。“
他唤他“秦公子”,并不是人人都叫他的“秦太医”亦或是“小秦太医”,“秦小太医”。
秦羽脸上一片平和,跟刚进来的面无表情截然不同,“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两个之间不必这么拘谨。毕竟你主子,你,跟我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湛卢点头称道,“是,秦公子。”
“……”秦羽无语,但他深知湛卢就是这么个性子,便也作罢,“我今日去了江府,见了江楚楚。”
湛卢向来平静无波,如同一潭古井般的脸上终于有了涟漪,他急急地道,“她如何了?!”
秦羽渐渐簇起了两道长长的剑眉,“她平安无事,体内也丝毫没有中毒的痕迹。不过,我从她的嘴里什么都未曾问出来。”
湛卢眸中瞬间迸发出凛冽的杀意,作势就要走,“那湛卢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