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注意到江蓉蓉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看起来像是疑惑。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端过身边珠儿刚泡好的茶水，优哉游哉的喝了起来。
文书当然没找到，这是一场很早之前便已谋划好的阴谋，只可惜，这阴谋中的某一环出了差错，所以被本该是受害者的江楚楚提前知晓罢了。
这时，面对着江致远的怒气，林海媚则是面色一变，“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致远的目光看得林海媚一阵心虚，片刻，江致远收回目光，“多亏了楚儿折腾这一遭，我才知道，原来我江家银库出了那么大的窟窿，还有你，我叫你掌家，你连银库里白白丢了上千两银子都不知道？”
这王管家通常都是亲自负责采买，时而虚报价格，从中获取一些利润，这些银子虽少，怎奈何整整十年下来，竟没人发现王管家所做的假账。
不过正常大户人家都有这么几个“忠心”的下人，多数人不在乎那几个银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反正都是跟了多年的人了，也更不在乎这些，可这王管家，运气差就差在正撞在了枪口上。
江致远没找到文书，可还气着呢。
被江致远骂了一通，林海媚也面色苍白，“老爷，我……”
“夫人，夫人您可要救救老奴啊，老奴可是——”
“来人，将这贱奴拖下去，丢出江家！不，丢出京城，日后再不准这贱奴踏入京城一步！”
林海媚赶在王管家脱口而出之前堵住了王管家的话头，她朝着一旁的家丁连连眨眼，那家丁立即会意，趁着那王管家再次开口之前捂住了王管家的嘴巴，顺势将人朝着门外拖出去。
江致远还没发作完，林海媚趁着他开口之前伸手抚上他胸口，“老爷莫气，都是妾身的错，若不是妾身有了身孕一时马虎大意，怎会出这样的事来惹老爷生气……”
江致远瞥见她臃肿的腰身，话音终是软下几分，“罢了罢了，今日我也累了。”
他转而看向江楚楚，“楚儿，你可有找到你娘那药方？”
江楚楚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这档口也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父亲，整个江府，女儿什么都没能找到，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女儿尚未寻过。”
“什么地方？”
江楚楚抬眸，目光扫过林海媚身侧站着的江蓉蓉和墨兰，墨兰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江蓉蓉的神色却显得有些慌张。
她微微张了张嘴，“妹妹的院子，妹妹的脾气向来不好，女儿怕打扰了妹妹休息，尚未去寻。”
江蓉蓉倏地抬起头，面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姐姐说笑了，妹妹拿你那药方作甚？没必要寻——”
“妹妹既说没必要寻，也就罢了，不过一药方而已。”江楚楚起身，恭恭敬敬的朝着江致远鞠了一躬，“今夜还劳烦父亲陪女儿如此折腾了，父亲还是早些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呢。”
江蓉蓉一拳怼在了棉花上，满肚子气无处撒，江楚楚倒是不着急，横竖这是江致远的事儿，如今她都已经把话儿摆在了明面儿上，东西也许就在江蓉蓉的院子里，至于到底要不要去找，那就是江致远自己的事儿了。
见江楚楚要走，江致远微微皱了皱眉头，连忙叫住江楚楚，“楚儿……待会儿来书房一趟。”
江楚楚低声应是，旋即便转身离去，徒留江致远一家三口坐在堂中鸦雀无声。
林海媚也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关切的看向江致远，“老爷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今夜还是同妾身回去好生休息？”
闻言，江致远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眼下也七八个月了，她的肚子大的像个圆球，江致远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里头装的至少有两个孩子。
“今夜罢了，我怕打扰你休息，你且下去吧，我去书房与楚儿商议一些要事。”
一旁的江蓉蓉正往自己亲娘身后缩，这动作被江致远捕捉到，便见江致远微微眯起一双眸子，“蓉儿，你也随我来。”
“老爷……”
“听话，回去休息，身子要紧。”见江致远还会温声哄着自己，林海媚放下几分心来，至少他没有怀疑王掌柜贪污那事儿也有她一份，如此即好。
一家子人满怀心事，今夜注定无眠。
江楚楚率先来到书房候着，直至江致远和江蓉蓉过来，她方屏退了下人们，温温柔柔的沏好安神茶。
江致远无声的看了大女儿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小女儿，此刻他的小女儿正呆立在屋中，好似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这使得江致远目光微暗。
半晌，才听得江致远一声轻咳。
江楚楚温温柔柔的上前搀住江蓉蓉的手臂，“妹妹，且先坐下吧，折腾半夜，你也累了吧？”
江蓉蓉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恨色，她侧头看了江楚楚一眼，自顾甩开江楚楚搀扶的手，旋即上前几步，贴在江致远的身边儿坐下。
对于她的小心思，江楚楚不可置否，在那父女二人更远处端坐，好整以暇的看着江致远。
两个女儿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做父亲的竟觉得有些头疼。
他端起安神茶喝了一口，心绪稍平，才道：“蓉儿，为父问你，你阁中最近可有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父亲，我阁中都是老人了。”江蓉蓉有些心虚，她把头埋进茶碗儿里，刻意的睁大了一双眼睛。
闻言，江致远皱了皱眉头，转眸似乎求证一般看向江楚楚，可江楚楚也只是默默饮茶，仿佛事不关己。
江致远从小女儿脸上瞧出一股心虚之色，可他不明白，若那文书当真在小女儿那里，于小女儿而言能有什么好处。
“那你最近是否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没敢同你娘开口？”
江蓉蓉摇头，面儿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见状，江致远的面色铁青，江楚楚知道他仍有顾虑，这方放下茶盏，看向江蓉蓉。
“妹妹，那你有没有看到一叠书信一样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