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命,可都在林氏的手里!”
冯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谁教出来的?你肚子里头那些花花肠子,你以为你娘不知道?你以为娘没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吗?”
墨兰面色错愕的看着眼前几乎发狂的母亲。
就见冯嬷嬷忽而底底的啜泣起来,“我对你说你爹已经死了,但其实是被林家人抓起来了,当年他们怕我随着林氏嫁到江家会有异心,老早便将你父亲软禁起来不叫我们相见,你知道为娘这些年整日担惊受怕,怕我一个伺候不好,林海媚就叫林家人杀了你爹……”
墨兰面色渐渐变得惨白。
她知道她娘说的恐怕不是假的。林家人是什么样儿的人她自然清楚,她自小在那处长大,又是个聪明的,对于每个林家人的秉性自然也摸得清。
林老夫人是个后宅中的人精,亦爱女心切,她早该想到的。为了自己女儿日后能够安心,一个下人的生死,又有何干?
墨兰仍不甘心,她拽住自己亲娘的衣袖,“娘,我们去求大小姐,她一定有办法能把我爹他们救出来的对不对?我们不能一辈子受林家人要挟啊,我们得……”
“大小姐?她如今自身难保,如何能管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死?”冯嬷嬷抹了一把眼泪,语重心长道:“你如何才能懂?我们只是下人,一辈子命贱,只能听从主人的命令,与主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宿命。”
“要怪就怪,你投胎没能投个好人家……”
冯嬷嬷后头说了些什么,墨兰没再听了。
她想起之前去找江楚楚时,珠儿甚至不必时时刻刻对江楚楚兢兢业业,甚至二人可以像姐妹那般斗嘴耍泼,毫无顾忌。
又想起与江蓉蓉同处时,江蓉蓉动曳又打又骂,相比珠儿,她这位贴身丫鬟,可谓毫无尊严可言。
又想起林海媚随手给她指了个亲,若不是江楚楚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她怕是不日便要死在那残暴之徒的手下了……
她是下人,珠儿就不是了吗?
墨兰心头陡然升起一股悲哀,她伸手,拉住身边母亲的手臂,“罢了,娘,女儿懂了。”
……
次日,早朝。
朝堂之上一片静谧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而这位站在瞩目中央的人,则是满头大汗的迎接着这些或是担忧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的洗礼。
半晌,上首传来皇帝略带几分怒气的声音,“江致远,你交不上那份文书,可是将它弄丢了?”
江致远胸口仿佛装着一头横冲直撞的羊,他心绪起起伏伏,面儿上依旧战战兢兢。
“江大人怕什么?若是弄丢了,就说出来,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可若是那文书到了敌军那里……”
大皇子面露忧色,一点儿也看不出幸灾乐祸。
前头的上官御也默默回头看向江致远,正对上江致远求助的目光之际,他微微拧了拧眉头。
“启禀父皇。”
皇帝眯眼看向上官御,面儿上的恼火之意未曾掩去。
“说。”
“江大人一向是细心之人,这次文书丢失,恐怕是有心人为之,如今耽误之际,还是彻查此事的好。”
上官御的话音传出,他身后一众武将和几个文臣也连声附和,上首皇帝的面色仍未缓和,他目光在上官御脸上停留了一瞬,方才拧眉。
“江致远,既然二皇子替你求情,那朕便姑且饶你一命,亦念在你前不久才立功的份儿上,可若是这文书找不回来,朕便拿你当通敌叛国处置,你可懂了?”
皇帝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冰刃,惹得江致远不由得浑身一颤,却也连忙跪倒在地。
“罪臣谢主隆恩。”
上官御侧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闪。
皇帝没理会江致远,反而转眸看向上官御,“既然是你提议保下江致远这一条命,那文书一事……”
“父皇,儿臣觉得,既然这是工部的事儿,不如此时便叫中书令严大人彻查更符合规矩。”
被打断话音的皇帝有些不悦,但倒也没什么异议,只疲倦的合眸点了点头,“便叫严锡去查吧。”
下首一白须老者低声应是,旋即眯着眼睛微笑着看了江致远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因着皇帝今日身体不适,早朝倒是退得也早,众大臣从殿内走出,三五成团,唯独上官御身侧空无一人。
二皇子喜欢安静,这倒是北庸人尽皆知。
可总有人想打破这份平静,比如说,上官铭。
此时他正满面笑容的与上官御并肩向前。
“二弟,近日来,你那小未婚妻可好?”
上官御面色淡漠,目不斜视,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个活人。
而上官铭似乎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他不急也不恼,只一直保持着速度与上官御平行。
“劝二弟还是早些与江家撇清了干系,江家在这朝中本就没什么根基,你真留着他们,也多大用处。”
“如今的江家,已经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上官御忽而脚步一顿,他侧眸,微微眯起双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皇兄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终于引起了上官御的注意,上官铭的心情看起来似乎极好。
他微微扬起嘴角,“你说……若堂堂二皇子与一个通敌叛国的大臣勾结,会有什么下场?”
“哦,对了,通敌叛国,这罪名怕是要诛九族,也不知凭着二皇子妃的身份,能不能保下那江楚楚……”
似乎察觉到上官御眸中越发危险的光,上官铭轻笑了一声,扬长而去。
……
两天过去,一回家江致远便把自己埋在书房里谁也不见,江楚楚略有几分心慌。
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没人告诉她,然她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整个江府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低迷的气氛之中。
哪怕是去医馆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第三日早上,江楚楚忽而得了传唤,急匆匆入宫之际,江致远正跪在上书房里。
相比上次江楚楚进上书房,这次,上书房里多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