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侍女说起这话儿时,江楚楚正端坐在窗边闭目养神,她的卧房紧邻着潇湘苑后门儿的拐角,那两个侍女大抵没看见江楚楚开着的窗子,不知这话音尽数传到了江楚楚的耳朵里。
“不会吧?如今老爷痛失爱子,萧夫人有了身孕是好事儿,为何连老爷都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这消息是萧夫人手下的嬷嬷口中传出来的,那还能有假?”
两个小侍女嘀嘀咕咕的声音渐渐远了,窗边的江楚楚才微微睁开双眸,眉头不禁紧了紧。
如今林海媚虽说没了孩子这个依仗失了势,可到底是府里老人,外加近些日子深居简出可得了江致远几分心疼,萧氏如今又怀了身孕,怕林海媚为此对她心怀怨气趁机下毒手也是情有可原。
可为何连她也不知道这消息?
算算日子,自己回府有数日,却到如今都没能见到那母女二人一面,倒也着实蹊跷。
她起身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珠儿。”
珠儿正在门外不知捣鼓些什么,听见江楚楚的轻唤,这才连忙进来。
瞥见敞开的窗子,这丫头忍不住又开始絮叨:“如今小姐的伤刚好一些,换季的世界更冷,小姐为何不小心一些?”
说着,她上前将敞开着的窗子紧紧合上,又转眸,满眼嗔怪的看着江楚楚。
江楚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你这丫头最近越发能说了,可是因着见不着湛卢?”
“小姐……”珠儿掐腰,大有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
见她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江楚楚连忙开口将她的话头堵住,“萧氏那边怎么样了?她病了不出门儿,怎的这几日连萧怡香也没来?”
珠儿拧着眉头似乎在回忆,“早些时候香儿小姐来过一次,然当时小姐在睡觉,香儿小姐便没打扰,给奴婢送了些暖身的小食便离去了,奴婢问她萧夫人的病,她也没说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只含糊叫小姐和奴婢不要担心。”
江楚楚目光微闪,看来方才那两个丫鬟说的是真的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她不来,我们便过去吧。”
珠儿这厢点了点头,麻利的给江楚楚裹上厚厚的外套,生怕江楚楚冻着,江楚楚怕她又开始絮叨,也不敢反抗,倒是珠儿此时竟沉默了许多。
好一会儿,她一边帮江楚楚整理衣领,一边又道:“奴婢总觉得萧氏母女不像是什么好人。”
江楚楚拧眉,“何出此言?”
珠儿张了张嘴,“自从香儿小姐进了江家,就一直以江家小姐自居,往日小姐不在,老爷在书房会见大臣们,香儿小姐就常常以女儿的身份跟着伺候,二小姐都抢不过。”
江楚楚微微侧眸看了珠儿一眼,“那难不成还要她以奴婢自居?我可是说过,她以后就是我亲妹妹的。”
这档口珠儿站在江楚楚的侧面,瞥见江楚楚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她是生气,连忙屈膝道:“是奴婢不知深浅说错话了,还望小姐责罚。”
瞧见珠儿这幅蠢蠢笨笨的模样,江楚楚不禁发笑,“她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姐妹,你又为何这般小心翼翼?”
珠儿茫然抬眸,正对上江楚楚微微眯起的笑眼,片刻后,她红着脸垂头,“小姐惯会吓唬人的,再者,奴婢怎么能和小姐相提并论?”
江楚楚眯眼笑着没回话,珠儿怀着心事埋头帮江楚楚整理好衣物,主仆二人这才出了门儿。
主仆二人到的时候,萧氏的院门紧闭,院子里正一片寂静,江楚楚正要开门,便听得身侧传来萧怡香的声音。
“姐姐?您怎么来了?”
江楚楚朝着她笑笑,“听说萧姨娘身体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大抵想了半天才想起江楚楚也是个医者,萧怡香面露喜色,“母亲正想叫我去告诉你,没想到你便来了。”
江楚楚面露疑惑,便见萧怡香拉住她的手推开门,不管不顾道:“早些时候我过去想亲口告诉你,然当时你在睡觉,我就想着等过几日再说,也免得你病中还要烦忧。”
转瞬,江楚楚便明白了萧怡香要说的是什么,这档口不禁侧头看向珠儿,珠儿正垂头不语。
走到萧氏门前,萧怡香却又忽而顿住脚步,似有几分犹豫道:“要不,我还是不说了,这样的好消息,还是叫母亲亲口告诉你的好。”
江楚楚笑了笑,没说话,屋子门被人打开,萧氏正迎头出来,瞧见江楚楚和萧怡香在门口,她神色一愣。
反应了一会儿,便是连忙拉着江楚楚进来,“小姐怎的来了?这会子天气正凉,小姐本就身上有伤,别再着了凉就不好了。”
屋子里暖洋洋的,中央燃着炭火,萧氏拉着江楚楚在床榻边儿上坐下,满脸关心的打量着江楚楚的面色。
“至今我还没来得及去探望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江楚楚笑笑,“我倒是无碍,倒是萧姨娘,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萧氏愣了愣,侧头瞥见自家女儿脸上调皮的神色,这才无奈的侧眸,这档口,身侧人已经摸上她的手腕儿。
片刻后,江楚楚面露喜色,“萧姨娘的身子极好,这才几日,便有喜了。”
萧氏面儿上似有羞色,“前些日子林氏有孕,老爷来我处过了一夜,没想到,这一夜过后,我就……”
江楚楚面色舒缓的拉着萧氏的手,“这是好事。”
说着,她又微微侧眸看向萧怡香,“近些日子不要让姨娘太过劳累,这些下人我信不过,你紧着点儿。”
萧怡香脸上的喜色却似有几分褪去,撑着笑意硬生生的点了点头,江楚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姨娘为何还不告知父亲?父亲近些日子一向不大开心,若他知道了,定然也会好一些。”
萧氏只温柔的抚着肚子,“毕竟那林氏方才难产失子,我怕告诉老爷会叫老爷厚此薄彼,再惹了林氏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