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二人之间距离相差不过一指,手臂几乎挨在一处,虽说江楚楚是现世人思想,没有古代人这般古板,可到底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脸色红了又红,望见身侧的空隙,这才偷偷抬着屁股往远了稍挪了挪。
又轻咳了一声,拧眉道:“殿下此言,是关于周芷若那事儿?”
上官御目光在她肩膀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似有几分嘲笑,那笑意看得江楚楚心头越发不自在,便就着契机又往旁边儿挪了挪。“嗯。”
“殿下不是说这事儿,你自己能处理好?”江楚楚挑眉,似是质问。
上官御不理会她,只一边磨墨一边答非所问道:“日前肃清皇宫,许多地方我还未肃清干净,毕竟宫里还有很多可顾忌的人,不是我能轻易动得了的。”
这事儿江楚楚也想得到,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无非是往对手身边多安插几个眼线,再把自己身边的眼线拔除几个,于上官御而言,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可这事儿她帮不上忙,有心无力,他为何又忽然提起此事?
见江楚楚面露疑惑,上官御似有所感的抬头,“不是顾忌别人,是……我母妃。”
江楚楚越发不解,得了上官御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儿,却又眉心一舒。
“母妃最近在礼佛,我从她身边挑出了一个皇后的眼线来,便借口送去了宗人府,至今没能出来。”
江楚楚张了张嘴,“毕竟是皇后的眼线,难不成玉贵妃娘娘还能为此事生你的气?”
正当江楚楚诧异转眸,便对上上官御无可奈何的俊脸,“母妃很喜欢那位姑姑。”
江楚楚吃惊的瞪大了双眼,按理说,玉贵妃可不是个蠢笨的人,犯不上去喜欢一个皇后留给她的眼线吧?况且如今是亲儿子为了她才下令将人送去了宗人府,难不成玉贵妃还真为此时生上官御的气?
上官御似乎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周家的事儿,还要请母妃出面解决,然她最近不肯见我。”
瞧他那副委屈模样,活脱脱一个做错了事儿还向母亲讨糖吃的孩子,看得江楚楚一时忍俊不禁,“娘娘连你都不肯见,就会见我了吗?”
上官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也不肯抓的太紧,只故作漫不经心道:“别人她不见,你是肯定会见的。”
“为何?”江楚楚噘嘴。
上官御面色淡定了几分,“直觉。”
沉思片刻,江楚楚才轻叹了口气,“我可以试试,不过权当死马当活马医,殿下也别报太大期望……”
抬眸却对上那双狭长的眸子,他亦然嘴角含笑,只认真的看着江楚楚,仿佛笃定她会成功。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江楚楚目色微动,红着脸侧眸看向别处,耳畔又传来一阵沙沙的纸声,待墨迹的浓烈味道刺激得江楚楚反胃,侧眸才见上官御正提着那张写了苍劲大字的白纸轻轻吹干了墨迹。
“殿下这字写得倒是好看。”
江楚楚欣赏的看着眼前白纸上的五个大字,她见过江致远的字,见过珠儿的字,见过何庆在济世堂账本上写下的字,唯独这五个字一笔一划都规整有力,像是精心做出来的山水画,却又工工整整丝毫不见凌乱。
“白首不相离?”
江楚楚捏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卓文君的白头吟。”
“亏得你还知道,我以为你不识字呢。”上官御伸手在江楚楚的鼻尖轻点了一把,冰凉的触感叫江楚楚心头空了半拍,打眼却见那人好似憋不住笑。
她意识到什么,连忙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果然,鼻尖上一块硕大的墨迹叫她沉了面色。
身侧那人却毫不知骤雨来临一般,三指恶趣味的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顿时那白皙脸蛋儿上两挫“胡子”突兀的出现在江楚楚的脸上,乍一看去,江楚楚倒真成了那板着脸的花猫。
于是字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上,官,御!”
话音落下,那花猫立即亮出爪子,直奔身侧人俊脸上招呼,可还没到近前,便被大手牢牢制住,上首人面儿上分明透着几分幸灾乐祸,却仍像模像样的板着脸。
“江楚楚,你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直呼皇子大名了?就不怕对皇族不敬,被砍头吗?”
江楚楚张嘴就照着那紧紧箍着自己手腕儿的大手咬去,上官御身形一躲,顺势又捉住江楚楚的手臂,顺势往自己怀里一带,那小人儿便彻底被紧紧箍在了怀中。
上官御力气大,江楚楚这点小劲儿还不够看,这档口只好顶着一张花脸不服气的抬头,“有本事你让我两只手,好歹是个习武之人,欺负我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上首人峰眉一挑,“急了捅自己一刀的弱女子吗?”
“你……”
江楚楚不服气,可她越生气,那人便越来劲,二人就这般笑闹做一团,全然没望见脚下地龙与木质地板之间的台阶,于是江楚楚脚下一个不慎,只听得“哎呦”一声,摔倒之际,却落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强有力的心跳声钻进江楚楚的耳朵里,于是江楚楚的心跳竟也不自觉与他同步了。
上首传来的呼吸声却似乎略带几分促狭,“你打算一辈子倚在我怀里也好,可终究还是有正经事儿要做的。”
江楚楚抬头,那张原本白皙的俊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朵可疑的红晕,她觉得好笑,趁机出口奚落,“殿下也有害羞的时候。”
她还以为这人动不动就搂搂抱抱,顶是个登徒子来着。
上官御却意外的没反击,只认认真真的端着她的肩膀远离了自己,“屋子里太热了,我该去外头透透气,你也早些去找母妃,别让她生我的气了。”
江楚楚撇撇嘴,可那人收手之际,身上没了支撑,瘦瘦小小的人却身形不稳,见状,那原本离开的人连忙再次伸手搀扶着她的身子,“怎么,离了我,你连路都不会走了?”
江楚楚倒是老实,毕竟脚踝处传来的钻心疼痛不容忽视,她轻咳了一声,小声道:“脚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