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怎么会是他！”
一语如同激起千层浪，钟毓殿内惊讶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尚书令王莽之眸中冷意一闪，却一言不发，跟往日无异。
上官乾似乎也微微吃惊，双眸闪烁一下，颇感兴趣地提问，“理由是何？”
他一发话，底下便顿时安静。
只见男子继续道，“江大人恪守礼节，为官清廉，是谓一直兢兢业业，工部之规整各位同僚也是有目共睹。另外，刑部一案涉及甚广，朝中不少人皆在其中。但江大人向来洁身自好，平时跟罪人也鲜有来往，是以，臣举荐江致远大人。”
众人的目光均投向江致远，他只觉得左侧的尚书令虽没侧目过来，但也的确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丁点反应……
江致远脊背发凉，面上却从容地微笑，手里举着官牌，一言不发。
众臣偷偷瞧着上官乾的神色，低声议论着。
上官乾任凭他们说了一阵，而后轻咳几声，语气已缓下来。
“王尚书，你意下如何啊？”
王莽之听令，站前一步，朗声道，“臣，附议。”
江致远更是浑身一震。
上官乾嘴角嗪住一抹笑意，眼底深邃，语气格外平静。
“江爱卿以为如何？”
江致远立刻低头，手持令牌走出行列，比王莽之稍微靠后站定。
他在心底低低一叹，尚书令王莽之一向言简意赅，但御下要求极为严苛，他的下属这么说，八成也便是他的意思。
王莽之本是哪路阵营之人，朝中无人不知，皇上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江致远跪下行礼，极其恭敬地道，“臣一切但凭，皇上做主。”
北庸国帝王心中冷笑一声，顿时了然。
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做顺水人情，而旁人却不稀罕了？
“的确如爱卿所言，刑部事关重大，不可马虎。”上官乾顿了顿，把右手磋磨着的一串黄琥珀珠子扔到桌上，“此事后面再议，退朝。”
“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黑压压地跪成一片，江致远心底松了口气。
走出钟毓殿，廊外十几米为宽阔平台，台下数十道阶梯，意为天子觐见，必须仰视而行。
下了朝的大臣们，三两成群，犹自压低声音，嘀嘀咕咕。
江致远不消专门去听，他们的私语都自己往他耳朵里钻……
“怎么会推他去？”
“这你还不明白，有人已经站好队了呗。”
那人似乎十分惊讶地低呼了一声，“哎呀，这可想不到，看起来他好像是……”
江致远低低地叹了一声，他一向不爱高调，这还是他第一次成为群臣背后议论的焦点。
“江大人为何如此忧心？能身任两部尚书，肩负朝廷重任，岂非好事？”
王莽之从江致远身后绕过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下属。
“王大人。”江致远行平礼。
王莽之满脸冰冷，只是点了点头。
“江大人尚未回答我的问话。”
江致远轻笑一声，“有古云，君子者，任重而道远。我无才无德，承蒙皇上信任，担任工部尚书令，已经是愧对，如若皇上真把这刑部的职位命我代理，那我只能更加惶恐了。”
王莽之生的一双丹凤眼，面皮苍白，个子很高，又十分瘦，瞧着像根杆子，但他周身气质冰冷抑郁，跟其如同白面书生的秀气外表极其不搭。
他此刻眸色深沉，缓缓踱到江致远身边，轻抿了下唇，“如此，这份大礼，江大人是要婉拒了么？”
天空忽地一声炸雷，惊起四周人群。
江致远缓缓抬头，看向他，眸中一片清明。
……
与此同时，江府内院。
典雅小阁内清香萦绕，珠帘之后，江楚楚呼吸均匀。
几寸皓腕从帘后露出来，莹润白皙，纤细不堪几指一握，显然是闺中女子的柔荑，此刻，在这皓腕之上，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搭在脉搏跳动处。
秦羽半垂着首，神色认真，黑长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背后，只余两绺儿散在两边，俊美无比。
不说话，也不吊儿郎当的笑着的他，不但多了几分成熟，还让人莫名信任。
“没有大碍。只是中了暑气，导致的短暂性昏厥。”收回手，那柔美光滑的绸缎般触感也随之消失。
秦羽指尖微微一颤，脸上随后又挂上了那副不羁随意的浪荡笑容。
珠儿一直都未开口，闻言，才松了口气，“今天日头最盛的时候，小姐偏偏要在外面继续找那劳什子的医馆。“
秦羽道，“什么医馆？”
珠儿这才想起来，自秦羽到了，她就再未看见过白羽生，不禁冷哼道，“呵，就是给那个小白眼狼找的。小姐都因为他中暑了，他竟然都不知道在外面待着好伺候。”
秦羽更加感兴趣了，“啪”地一下不知道从身上哪出掏出玉扇，扇了一下，“小白眼狼？啧，她为何要救他？”
珠儿这才一时愣住，察觉到她自己失言，不禁有几分气恼。
她走到桌前，把笔墨纸砚“啪”地放在桌上，“秦太医！麻烦你还是干正事吧，我家小姐要何时才能醒过来？”
“小丫头，你脾气倒是不小。我只不过是问问罢了，何故生气？”
秦羽右嘴角上扬，也不再打听，走到桌前写了两副药方，“这第一副，是在晚上吃的 。第二副，是白天吃的，记得要分清楚，莫要混淆了。”
珠儿一一认真记下，“是，多谢秦太医。”
在交代完“正事”之后，秦羽又恢复成“不正经”模样，左一番调笑，右一番评价，照旧对这落雁阁，一顿上上下下的点评。
珠儿忍了半天，秦羽却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品茗吃茶，她不禁道，“秦小太医，你……不需要回去交差吗？”
秦羽翘着二郎腿，头也不抬，“交什么差？我是顺路来的，顺手看病的，跟太医院可没半毛钱关系。你也叫这院子里的人，把嘴巴都给我守严实了，我们太医院，可不准个人接私活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