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低头暗想,左右为难,孙燕在旁看见孙膑默默无言,也不遣将,也不发兵。忍耐不住,只是搓手顿足,站立不安。又见蓝旗来报:“王翦在营外,声声骂战,叫杀连天,报明定夺。”
孙膑发放蓝旗去了,于是传孙燕、李丛并全山的众将听令,众将满心欢喜,只道是遣他临阵,一个个上前参见,口尊:“师父呼唤弟子等有何差遣?”
孙膑道:“尔等各归本营,无令不许擅自到青纱大帐,违令者军法斩首。”众将闻听,心中纳闷,只得听令,各归本队去了。
孙膑见众将已散,站将起来,转入后营,双手按地,低喝一声:“异界通灵之术!死神虚影!”
忽然间,气氛变得阴沉压抑,一阵似有若无的哀嚎声中,一个全身披着黑色大袍,头上也被大袍帽子遮住的男子出现了。那一张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的脸,只有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手上永远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镰刀似乎就是来要你的命的。
“事成之后,多少活人?”黑袍镰刀男终于开口了。
“一万人!”孙膑回道。
“好!成交!”黑袍镰刀男猛然间举起自己巨大的镰刀,扎向自己的腹部,未见流血,已划开了一道伤口,一个将军模样的灵魂钻了出来,一脸的茫然,没有意识,也没有情感。
孙膑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展开之际,红光一闪,一具兵卒的尸体出现,摔落在地。
“有为转生!”孙膑低喝一声,那将军模样的灵魂瞬间融入兵卒的尸体,地上的尘埃和坚硬的砂石附着在兵卒身上,竟幻化成孙燕的模样。那假孙燕扳鞍上马,飞奔出营。
王翦正在营前候敌,忽见辕门开放,一员年少大将,白驹银枪,飞奔而来,仔细看真,正是孙燕,心中想道:“这小辈虽然年轻,骁勇不过,他曾在荆轲山大战,杀得秦兵一夜,大将胆战心寒,今日他独自又来临阵,若是胜得他便罢,倘若战他不过,我把宝剑祭起来,取了他的首级,岂不是孙门绝后了。”
想定主意,王翦兜马上前,用枪一指:“穿白的孙燕慢来,我久等多时。”孙燕止抬头一看,并不回言,举枪分心就刺。
王翦用枪挡开,舞动蛇矛,冲锋过去,鼎力相持。战了多时,经过五六十回合,王翦心中暗想:“今日孙燕本领大不似从前猛勇,我何必与他恋战,不如拿了一活的。”正想之间,孙燕兜心一枪刺来,王翦连忙圈马躲过。人挨马近,伸过手把孙燕的勒甲绦拧个结实,活擒过马。心中大喜,打得胜鼓回营。义子王贲接应,将孙燕放在地上,捆绑起来,押上中军大帐报功。
章邯大喜,细看孙燕,唇白齿红,真是一员少年勇将,于是大喝道:“好孙燕,今既被擒,你敢立而不跪么。”连问数声,总不答应。
章邯元帅大怒道:“你是网中之鱼,因何这般藐视。”传令:“与我拖下,重责四十。”
两边答应,将孙燕推至阶下,按倒在地,军校提棍在手,尚未行杖。那军校举棍过顶,得力打下,只听得咔嚓一声,震得两手酸麻,孙燕在地,动也不动,吃惊道:“真好硬汉!”
有个年少军校,心中不服道:“你老人家气力平常,等我来,我不信有这般结实!”连忙接棍在手,八字脚站定,提棍趱劲,手起棍落,忽然一声响亮,将棍折为两段,吓得小军目定口呆,半晌动弹不得。
众人道:“必然是个铜皮铁骨。”低头扭开下衣一看,吓得魂不附体,慌忙上帐跪下禀道:“元帅打的不是孙燕,原来是个石人。”
章邯闻听,立起身来一看,果然是个石人,惊疑不止。王翦看见,气得重重大怒,暴跳如雷,大叫:“气死我也,明明是个孙燕,怎么拿进营盘就改变,气他不过。传我的家将上来,不论是孙燕是石人,与我打个污烂,暂且出口冤气。”
家将不敢怠慢,提起铁尺斧锤,一齐动手,把个石人打得粉碎,却显露出里面的将军尸体来,众人心惊胆战!
孙膑早知其情,喝声道:“该你了!死神!”
说话未完,只见狂风大作,穿林折树,吹起黄沙顽石,专往秦营,犹如雨点飞来。帐前的将军尸体,就地腾起,满营乱打。如此内外夹攻,打得秦军无处可藏,尸骸遍地。一刹时把十万大兵的营盘,打得哭声震天。
章邯与子陵忙奔金顶宝帐,奏知始皇。赵高、甘罗领御林军,各提箭牌,保护始皇,飞马奔出五里之外,方得平安。复整营寨,始皇即归金顶大帐升座,命章邯查点大兵,打死将有一万,中伤不计其数,马倒数千匹,大营吹得稀烂。
始皇大怒,传旨:“把先行官与孤拿下。”校尉领旨,忙把王翦绳索捆绑,拥至帐前跪下。
始皇一见,拍案大怒道:“好王翦,妄夸大口削平六国,今至燕邦被一个女孩连伤二次。一阵未成,又中了孙膑的诡计,伤害人马一万。败军辱国的东西,要来何用。”传旨刀斧手,押出辕门,枭首示众。
军师金子陵忙跪下奏道:“吾主且息雷霆之恐,罢虎狼之威。若将王翦杀了,虽不致紧要,惟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愿乞宽恕先行官,准其带罪立功。饶他一死,再去临阵,拿获孙膑,将功赎罪。如再失误,二罪俱治,恳乞恩准。”始皇准奏,传旨放回。
王翦整顿衣冠,上帐叩谢不杀之恩。始皇道:“孤看军师之情面,饶你不死。若拿得孙膑,万事皆休,如若不然,一定问罪。”
王翦谢恩起来,恶狠狠跑下了大帐,顶盔束甲,提枪上马,与王贲带领部下,同出营门。犹如电转星飞,奔至燕营,用手中枪一指,喝道:“辕门军校听真,快快报知你家孙膑,出来纳命。”蓝旗启报中军,孙膑闻报,传令起鼓聚将。
众将闻得鼓声如雷,各各明盔带甲,挂锏斧鞭,齐上大帐。参见已毕,孙膑道:“今者秦贼讨战,我若不出,显见无能,带我脚力过来,等我出去会一会王翦。”言罢,扳鞍上牛,带领众将,三声大炮,齐出营门。
王翦勒马提枪,看罢微微冷笑道:“看将起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闻他的名,如雷贯耳。见了面,亦不过是我等之辈,有何异人之处。”观毕,催马迎上前去,用枪一指道:“匹夫慢来,我王翦侯爷在此。”
孙膑闻言,收住青牛,众将一字排开,拱手答道:“来的莫非是王翦么?”
王翦道:“然也,我素闻你在高山修炼,乃高明道德之士,定知世务情形,应该劝燕昭王纳土归降,上顺天意,下安黎庶,方是明德保身之道。为何计不出此,乃兴妖作怪,伤我人马上万。今又在我跟前耀武扬威,排开阵势,意欲何为?”
孙膑大笑道:“贫道此来,原为着家门之事。你心肠狠毒,行事太过,岂不知人事胜天,何必妄谈天命。贫道有一言,诸将军静听。王翦,你今日可快下马来,待我擒你,解到燕昭献功。”王翦大怒,抡刀来斩孙膑,孙膑举仙拐迎敌。二将战数十合,胜负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