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栋
月新大姐的又一本散文集《栽种光明》即将出版了。大姐嘱咐我写几句感受,我欣然应许。作为老乡和文友,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每次与大姐相遇,总被她的热情和真诚感染,那种我熟悉的乡音和为人处世,如一股清新爽朗的风扑面而来。那是来自故乡的风,浓重而深厚。
近几年,月新大姐在散文创作上成绩斐然,大量的作品发表在全国各地的文学期刊上,且屡次获得各种奖项。这在我熟悉的那座小城,产生了不小的反响,而大姐尽管在做事对人上热情周全,但在文学创作上,却非常谦虚低调。在我们多次交流的过程中,我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她对文字的那种敬重和对文学的那份虔诚。正是在她和其他几位文友的努力下,这几年,那座小城的文学创作才呈现出一种蓬蓬勃勃的景象,不论是小说还是散文诗歌,都有作品在全省的文学格局中崭露头角,让人感到温暖而欣慰。文学创作是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和氛围的,在这一方面,月新大姐功不可没。
回到这部散文集上来。集子里的作品,都是近两年在报刊上发表过的,曾经零零星星读过几篇。这次是系统的阅读,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月新大姐的散文创作有了更为深入而全面的了解。真是文如其人,读这些文字的时候,总觉得她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正用她那不变的乡音跟我拉着家长里短,朴素而真切,生动而感人。月新大姐的散文发自于心,动自于情,情景交融,都是来自于生活的真情实感,所以特别接地气,有一种新鲜的泥土的气息。不华丽、不矫情,充满质朴的力量,这在当前的散文创作中,实属难得。
从我个人的欣赏角度讲,我最喜欢的,当然是月新大姐一系列的亲情散文。亲情似海。在她的笔下,亲情确实如大海那么宽阔,写母亲、写父亲、写婆婆、写女儿、写自家的亲戚……都是如此投入且饱含深情。婆媳关系,在人际关系中,向来是复杂而暧昧的一种关系,但在她的文章中,她和婆婆的关系却是那么的单纯而清澈。她连写几篇文章来记述婆婆,《与美相遇》中,婆婆的包容大气和性格之美,凸显了生活中的人性之美,更凸显了作家发现美的能力。“二十二年了,家庭中每一个成员就像一个花瓣,共同组成了一朵美丽的花,鲜艳,整齐,靓丽,温馨。如今,这五个花瓣中的一瓣竟有些支撑不住了,想打蔫,想褪色,想凋谢。你我的相遇创造了二十二年的美丽与和谐,今天你竟忍心将它打破吗?”这是我读过的写婆媳关系的最感人的文章。《花开了,你去了哪里》更是用了抒情的笔调和第二人称来纪念婆婆,写得别具一格,让人眼眶发热。《栽种光明》是通过母亲治疗眼疾而引发了作者对母爱、生命以及生活的感慨和思考,通篇笼罩着浓浓的情意,如蜜一般粘稠、甜蜜。“我们一天天长大,母亲一天天变老。有好多事情,在母亲儿女之间不知不觉就调了个个。儿女对母亲的依恋依赖,正渐渐被母亲对儿女的依恋依赖所替代。想想这些,觉得又悲哀又崇高。”在作家眼里,世界上所有的母子关系都是如此。《苦难的终结,抑或是开始》写的是亲戚家的事情,写病重的儿子即将告别这个世界,母亲去医院跟儿子告别。作者用细腻的笔触和敏锐的目光记录下了母子分别、骨肉分离的场景,儿子即便去了天堂,母亲照样牵肠挂肚;儿子的苦难结束了,母亲的苦难则刚刚开始……这篇文章,写得排山倒海,惊心动魄。月新大姐的散文,亲情是如此宽阔而深厚,有浓情蜜意,也有撕心裂肺。
在这部散文集中,月新大姐用一系列亲情散文,道出了无边的亲情对于我们的重要性,而她的另外一些散文,却向我们呈现出一颗大爱之心。她写失地老人,写傻舅公,写邻居梅姐,甚至写一只闯入办公室的小鸟,都是那样的细致、耐心、柔和,无比真诚地呈现出一位作家对所有生命个体的体恤、怜惜和关照。“老人举着一大束绢花(花树),是红花粉花绿叶的牡丹,边走边抖边瞅,笑意盈盈地从垃圾堆旁过来,像玩杂技,像显手艺,像尽情地撒欢,全神贯注,一脸的陶醉和阳光。”(《光照小屋》)那位住不起楼房,靠捡垃圾为生,腰杆挺拔的失地老人,尽管生活困顿,却无比坚韧地维护着自己的生命尊严。作家也从他身上发现了生活的美!那位傻舅公呢,“漂泊一生,流浪一生,最后像风一样消失,不留一点痕迹。”(《像一阵风儿吹过》)作家的一颗心,充满着怜惜,是那么柔软而充满善意。一篇不长的散文,彰显了人情的冷暖人性的复杂,读后令人掩卷思索,散文的厚度也就显而易见了。
总之,读月新大姐的散文,你得随时准备着被感动,一句话、一个场景、一段描写……因为这些都是从她内心里流淌出来的,质朴、鲜活、真诚。
(刘玉栋,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