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谈如何了?”一进屋内便被询问着,出声之人好久不曾见过了。
“魏清风?你来作甚?”倒是跑得够远的。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殿下见到他的心情依旧是复杂过多么?还偏就跑到跟前来!真是越活越没的知趣性子了。
“比目国内一切可以金银之交尽归于我手,殿下此番回去必定可以得志。”魏清风并不想理会他这位师弟。知道要去和谈,代表的还是殿下,却还是穿着道袍!像什么样子!
总归是两人不对付。央炽徒自走到斛觞容的对面盘腿而坐,瞅着他那双手轻抚着琴弦。真不知道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爱弹琴了。“你就不想知道今日发生何事了么?”
“听见一些声音了。凤凰都那位怕是要不行了,这里要变天了。”
央炽歪倒身子,翻个白眼。“哼,无趣!”
“殿下,你可是心里已有决断?”
斛觞容没有抬眼去瞧他,垂着眼眸,“你现下还是早早回去罢,这里不需要你。记得照顾好颜公子。”
魏清风笑了笑,“颜公子很是自在,殿下自是不必多忧。我来此不过是因一些货物需要运至此,恰得消息告知殿下而已。若无事的话,我明日便走了。”
“路上小心。”
“多谢殿下。”
央炽见魏清风离开之后,立马窜到斛觞容跟前,仔细瞅着他的表情。“你当真是要答应么?”
斛觞容不再装模作样地拨弄琴弦,他心里听见这话是想要干脆地说一声当然不乐意。可是不可以。
“那我又能如何呢?”
终是说了实话。对于央炽他是信任极了的。时光飞逝,这些年来他可以依赖不也就只有他了呢。
“害!自古情之一字扰人呢!也不知道老头说的那位天命公主是谁……不对!那许念现在不就是一位公主么?念安公主!她莫不是就是你的天命之人吧!”
斛觞容一惊,手指微微颤抖,轻握两下,就连眼眸也泛起了些泪。可是转瞬间,他又猛地闭上了眼,握紧拳头。“不可能是她,也不会是她。”
“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知道就算真是什么天命之人,许念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联系了。所以有所期望倒不如直接没有半点希望。
第二日的和谈依旧被推迟着。
原因是风揽月的身体还是无法出席。接着的几日,一如既往。这场和谈足足推迟到第六日才结束。
“没曾想凤凰都这般可以推迟!不愧是大都风范!”央炽一瞥风揽月,见到她那惨白的脸色,心里悄悄一喜。嘴上更是不饶人地开始讽言。毕竟比起参与这么无聊的和谈,他更喜欢赶紧结束这些游畅在比目国的小小天地里。而且那个时候,想来可以看到斛觞容笑了叭。那个人过得当真是太苦了。“而且我看凤凰都的陛下也不是那么柔弱,这身体还是硬朗得很呀!”
“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们凤凰都何曾有这般言而无信之状!你这小儿莫要无理!”原正清在昨日刚刚到达这里。与此一同到达的还有方柯也跟着来了。
想来如今的都城里,剩下的不过也就只一个太子了。纵使有所辅助不过也是些新秀罢了。斛觞容进来时恰好听到原正清说的这番话。当下快行几步,坐在比目主位的凳子上。那个凳子正对着的是风揽月。
众人就这样瞧着他大摇大摆地穿着一身白衣悄然而坐。
一瞬吵吵闹闹起来,纷纷窃窃私语地讨论他是何人。
“咳咳,果然比目的小皇子还是那样美,想来我早些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凤揽月紧紧盯着斛觞容,不肯放弃他脸上一丝恼怒的表情。但是可惜,在他脸上瞧不见分毫。
那张淡然的脸像是在场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比目的男儿再美也比不得凤凰都的姑娘。一个个都如陛下这般,芳龄永驻。”斛觞容开口。话说的倒不是那般噎人,可是总觉哪里不对劲,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林毓大笑几声,掩嘴歉意开口,“不好意思啊,诸位我只是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何事?”凤凰都那边一位大臣开口问着。
“这位比目的小皇子可还有一个名字呢!他名叫凤宣!”说罢,又捂着嘴笑笑,“可不是个女儿家的名字么!”
“哈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么!”
“谁说不是呢!”
……
央炽听了这话,怒气上扬,当即把手伸向茶杯想要将其摔出去。斛觞容瞅见了,赶忙制止。心里暗呼一声。当真是拦住了。随后嘴角上扬,笑附和着,“可不是,我还记得曾经有座凤宣殿。到有所怀念。只是如今怕是没了罢。”
“物是人非。殿下想要怀念可还是可以回去的。”林毓眯着眼道。
斛觞容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那里住得念安公主可还好?总归也算个旧友了。况且她将要成为我的嫂嫂。”
林毓听了这话忙将话题引开,“总归殿下可是还想着我们的好呢!”
“并无!”斛觞容直接回绝了他的话。正言道,“只她一人,比目不再继续前进。只她一人,凤凰都便可安稳。”
林毓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转头去看凤揽月,见她这几日苍白的脸,突然一瞬焕发光彩。“朕可以答应你!还请比目国不要食言!”
这件事情很快传变了整个凤凰都。那次和谈也被史官记下来,记载的语录是:揽月之际,念安公主和亲比目,以换两国友好。
“殿下,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萱白害怕……”萱白拍打着门,一声一声哀求着,两只眼睛红彤彤的。比小兔子的眼睛看着还要可怜。
许念听见她的声音,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发觉嗓子干涩挤不出一个字来。动了动跪在地上麻痹的双腿,许念苦涩地笑了笑。
和亲……
这种事情原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吧。可是现在一步到底,无奈至极。
抿了抿嘴唇,咽下喉间没有的水分,许念张嘴,“萱白,我想吃面条了,多放醋,多放辣椒。”
萱白敲门的手顿了下,随即大声道“好!”
好。
从来这个“好”字到不了她的一生之中了。
乱江山,女儿泪。
戎马戈里,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