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央炽是何时将这黄豆给藏在袖子里的。单就他这一抛掷的动作,做个正二八经的暗器是少不了了。
只不过,偏就让人给躲了过去。
“怎么你这小破地,还有暗卫呢?”颜枕拂袖进来。
央炽翻了一个很不雅的白眼,“你才暗卫呢!这人谁啊?”
“铁北颜枕。”
听了这话,央炽立马收起了刚刚那臭脸。对着颜枕就是公公正正的一个君子礼。
“见过公子!在下央炽,来自深山道观!”
看着央炽笑得牙都咧了出来,斛觞容只能用轻咳来掩饰,给他一点提醒,然而对方并未收到。
“不必客气,我不是来寻你的。”颜枕走到斛觞容跟前,略低了头。
“我这几日便要离开了,你若有事仍可以去寻彼铸坊。再见不知何时,望珍重!”
“好。”斛觞容郑重地应下,没曾想最后他还是让卷进去了。
央炽原还准备说些什么呢,好歹刚刚闷闷咽了一口气,怎能不恼?
可是这颜枕来这一趟好像就只为告知要离去之事。随后便走了,他想寻个时机都不得。
“什么高尚风骨!在我看来啥也不是!看他刚才说话的那语气!简直是要气死谁似的!”
斛觞容闻言只是笑,并不作声。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你说我这么费心,你怎么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呢?”
斛觞容有些不解,挑眉问:“什么配合?”
“你说还有什么?当然是武器啦!我自知了他是颜枕之后,就仿佛看到一把长剑出鞘……”说着,央炽还闭了眼,砸吧砸吧嘴。
“那怪不得颜枕那样说你呢!你看你把人家一个大活人当作冷冰冰的兵器。所以人家那样说有什么错?刚何况不是你先咋呼的么?”瞅着央炽逐渐暗下来的神色,斛觞容知道这下肯定要动手了,得赶快寻个法子转换他的注意力。
“唉!终归是失了一次机会罢!”央炽一脸可惜。
“怕是我哥哥那里要行事了。不知他是否能得逞。”
央炽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桃子,擦了擦嘎嘣咬着。“我那师父不是说了么,比目在于凤凰都对上之前,会先吞掉一国。既然不是安宇,那不就剩铁北了?想来这位以后怕是与你之间就有仇怨了。”
斛觞容垂眸,“颜枕不是那样的人。”
央炽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是不是明日这女帝就该说许禁这事了?”
“那自然了。总不能让一个废人占着大将军的名号吧!再有,那赤羽这位置也总不能交给一个女子。”
斛觞容往外走着,没有说话。
“你去哪里?可又是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央炽现在心头一紧,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
“在院子里走走罢了,黄昏之景,也甚美。”
“哦,那我便放心了。”
三两下把桃子吃完,末了,还嘟囔着“果真是过了时节味道就变了……”
斛觞容站在院子的正中间,抬眼往一处望去。
念念,我好像知道你会如何做啊~
有结束的黄昏,便有开始的日出。
凤裳宫。
容裳修剪着花枝,对一旁正穿着正衣的凤揽月道,“你莫要忘记我昨晚同你说的话。你可是应下了,倘若再发疯的话,这凤裳宫便不再有我的身影了。”
凤揽月偏头示意伺候的婢子退下,她走至容裳跟前。
一双丹凤眼里满是风情,“你给朕戴一枝花,朕便不会忘。”
容裳就着手里的花枝,随意减下一朵递给了凤揽月。
“朕说的是你给朕戴上。你怎么就不能做个全备呢?”
容裳展颜,将手里其余的花枝先放下,一把揽住凤揽月的腰。眼神流转间,花就别在了凤揽月梳好的高髻上。
凤揽月面上微微有了晕色,从容裳怀抱里退了出来。她这时竟有了几分怀春之感,伸手就要去摸摸那花在哪里别着,却是在还未碰到之时就被容裳拦下了。
“拿手一碰我的花就散了,还是去照镜罢。”
“好。”听话地去铜镜那里照了,没去细想容裳那话是何意思。不过就算她知晓了,也是不忍心在这时毁了这一寸安宁之景。
“陛下!该上朝了!”
“朕知道了。”凤揽月对着容裳笑了笑,问着“我可好看?”
容裳看了看她,微点了头。
只这一个反应,便让凤揽月欢喜异常。
“你且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必做到。”
说完这话,凤揽月便走了。
容裳继续修剪着他的花枝,拿剪子的手用力大了些。继而那多余的枝杈就飞溅了出去,好巧地就掉在了那砚池中。
刚刚进入这大殿,就见一人跪于正中。脊背挺得直直的,见那模样——是许念啊。
凤揽月隐隐弯了嘴角。
甩袖坐下。
“上朝吧。诸位可有什么要禀的么?”
众位大臣不是左右看看,就是盯着许念瞧。
“没有么?”再次开口。凤揽月探手又不禁轻轻抚上那花儿。
“陛下!老臣有事要禀!”原正清站了出来。
“说罢。”
“陛下,许大将军一事——不知将如何?”
诸位大臣默默擦了一把汗。不愧是原老,这事搁他们这儿谁敢提个一星半点呢?怕是九条命都不够折腾的。
“将如何?”凤揽月喃喃,莞尔一笑。“你且说说你会如何?”
“陛下这是何意?”
风揽月撑不了多端正,但这一会就让她又恢复了那个懒散模样。“朕的意思就是想听听原老你会如何做呢?你也真是老了,朕说得这么明白,你竟然还要开口再问一次,白白浪费朕的时间~”
明知是故意为之,许念仍要留下去听着他们在那里说着这事。这让她冒着小命也要来听一听,来争上一争。
原正清早就习惯了凤揽月这样一个性子。没有理会后面的调侃,直接说了自己要说的话。
“老臣认为,许大将军为凤凰都奔波半生,其功绩都有目共睹。现下因一朝不甚,而使自己落得那样一个境地,实让人痛心!然,这一切又无法去以情而叹。终是与法相冲,与国相关!所以,请陛下卸许禁的所有职务。而事关凤凰都命运的赤羽,也不应再落于许家之身!望陛下另则!”说完,原正清跪于地上,行了一大礼。
随着他这一跪,旁边大部分大臣也随之跪下,呼着与他类似的话。
凤揽月抬手让他们先起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
“你们如此就论断了?怎的不问问一直跪着的那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