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池气冲冲地把云游拉到外面,云游想挣开他的手,可没想到他手劲极大,她挣都挣不开。
“喂!”云游见他没有停的意思,她使劲地甩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云游如此一说,沈亦池立马放开了她的手。云游一直被他拉着,这下子突然被松开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直地摔了下去。
沈亦池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但还是晚了些,云游愣愣地摔了个整。
“云游,你……”沈亦池忙蹲下去,“你没事吧?”
云游咬着牙,眼眶里有眼泪在打转:“怎么可能没事!你直直地摔下来试试?”
“你若是疼,直接挣开我即可。”沈亦池看到云游纤细的手腕,果真被生生印上了红红的手印。
“你以为我不想?谁料你今日力气是出奇的大,我想挣也挣不开。”云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挣不开,大可以用内力的。”沈亦池轻声道。
“本来是想用内力的,可你一点内力都没用,直接用的力气,我若是用内力,你可能就要受伤了。”云游瘪瘪嘴,一脸委屈。
沈亦池又气又好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被你出其不意用了内力,我大抵也不会受伤的。”
“你还说!”云游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硬生生拽过,还一下子摔下来,你知不知道有多疼!”
当她前世是陆迢迢时,本就出生于书香门第,虽然自幼妈妈便离开了她,但父亲和祖父母待她也是极好的,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后来来到这个世界,莫名缩小成了五岁时的模样,跟着重华游走天涯,虽然平日里经常顶嘴,可重华从未让她受过半点委屈。这次本来和江年聊得好好的,就突然被莫名其妙拉出来,还莫名其妙被甩脸色,再莫名其妙摔了下来,一时今日早晨积郁在心头的重华的离开,这下给了她一个情绪的爆发点,一下子哭得稀里哗啦。
云游也不知为自己何会哭得如此激烈,只是很想哭,停都停不住。
“你,你别哭啊!”沈亦池很少见女孩哭,一下子慌了手脚。
“你凭什么给我冷脸,你凭什么拽我,你凭什么摔我……”云游哽咽道。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给你冷脸,不该拽你,不该摔你,都是我的错。”沈亦池不由自责起来。方才是太冲动了,只是见着云游抱了江年,还要一起吃饭,他就不知为何很生气,极其生气,气她对一个刚见面的男子搂搂抱抱,还要一起吃饭……他是太冲动了,才什么都不想就把她拽了出去,但一听到她说疼的时候他就慌了,一下子回过神。他一直都不许别人伤害她的,可没想到最后让她疼让她哭的是他。
云游吸了吸鼻子:“还有重华,他凭什么不辞而别,就算是真找到意中人了也该带过来给我瞧瞧,我又不是不让他走,如此避着我,怕我抢了他的意中人不成?”
“那个臭老道着实可恶,快别哭了,下回若是见到他,我陪你一起打他。”沈亦池道。
“当真?”云游昂起满是眼泪的小脸,问道。
“当真!”沈亦池深深地点了点头。
云游擦了一把眼泪,刚想起身,却觉得膝盖处一阵痛。
沈亦池帮她揉了揉,心疼道:“摔疼了?”
云游带着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沈亦池在云游面前蹲下,道:“上来吧?”
“啊?”
“上来,我背你回去。”沈亦池道。
云游点点头。
沈亦池背着云游,愧疚道:“对不起。”
云游看着沈亦池,方才的难受、委屈,似乎哭完了就舒畅多了。她抿抿唇,道:“其实不怪你的。可能是许多年不曾哭过,昨日师父走了,心里头不舒服,今日碰巧有了哭的机会,我便哭了。”
这么些年确实不曾哭过。在现代有人溺爱着,也能做想做的事,实现了梦想,学业也很顺利,一路走来十分顺遂。来到这个世界,除奸扶弱,仗义行事,有武功、医术,也似乎没什么可操心的。有时睡午觉,一直睡到傍晚时分,过上了许多人口中的“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只是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是夕阳斜照,染红的半边天,太阳的阴影透过窗户洒进来,是暖洋洋的颜色,可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陌生的墙壁,陡然有种孤独感漫上心头。
有些难受,想哭,但有没什么理由哭,更是哭不出来。
“以前我有时闷闷不乐,你对我说过,许久不哭会闷出病来,让我随便找个理由发泄。后来我哭完后,果真舒畅了许多。”沈亦池轻轻道。
“你哭过?”云游挑眉,“我可是记得那时你说我胡说八道,怎么也不肯哭的呢!”
沈亦池叹了口气,道:“谁让你是我师妹呢!就算觉得你在胡说八道,也得试试呀。不过那时候你死皮赖脸要看着我哭,我堂堂男子汉,怎能随意轻弹泪?”
“说的也是。方才我哭了一通,真真舒服多了。”云游轻轻趴在沈亦池的背上,诚恳地道:“师兄,你真好。”
“师兄自然是极好的。你是有多愚钝,现在才发现?”
“现在发现也不晚嘛!”云游笑嘻嘻道。
沈亦池待她是真好。虽然小时候每次见面他都不怼她就浑身难过,但她每次要随师父走时他明面上让她快些走,其实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不舍。云游在这个世界上待了十年,觉着也就师父和沈亦池最亲。方才她不管不顾地哭起来,他不管是有多生气,还是一下子顺着她认错。在西凉他怎么说也是王爷,从不曾对谁低声下气过,如今却在背她。
到了客栈,沈亦池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你该减减肥了,否则下次你再摔下来,我指不定就背不动你了。”
云游本想着得好好感激他,一听他如此说,立即黑了脸道:“你胡说!我是狂吃不胖体型的,怎可能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看着沈亦池鼻尖细密的汗珠,云游一下子心虚了,她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说要拿绯云同我比脸的吗?绯云一直戴着面纱,该如何比?不过你竟没去强摘面纱,也算是进步了。”
“自然,人总是会长大的嘛!”沈亦池随口答道,随即意识到云游说的话,瞪着她道:“我何时摘过姑娘的面纱了?那分明是登徒子干的事。”
“你不就是登徒子吗?”云游笑道,“之前你为了拜入师门,三更半夜翻窗进入女孩子的客栈,还不是登徒子?”
“那是当年年少无知,再加上拜师心切。否则就你那样的,怎可能有人去翻你的窗?”沈亦池哼道。
“我那样?喂,一个时辰前在艳春楼你才说我是顶好看的!”云游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道,“你这次去艳春楼不单单是为了看绯云吧?别告诉我你事先不知道江年和江行在艳春楼。”
沈亦池无奈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