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底。
作为一条鱼,文瑶对那些半焦的死人实在是无感,只是觉得烧糊了的肉肯定不好吃,反而是那些被穿了嘴挂在房檐下,明明没了半截身子还不断扑腾的咸鱼让她感觉有点恐怖。
“姑娘,劳烦你在这里等一等。”
文瑶被引到一间已经塌了的亭子里,亭子里还站着两位侍女。
嗯,一看就是侍女,头上还黏着钗子呢。
“姑娘请坐。”
文瑶看了看,心说我坐哪儿?
婉言谢绝了侍女的邀请,文瑶围着亭子转了一圈,打量着这座小庭院。毫无疑问,这原本是个挺别致的院子,以原本的小河沟为底,假山和怪石沿河而砌,中间夹杂着一丛丛竹子和各色花草,亭台沿河而建,楼阁向阳而起,真可谓是一步一景,只可惜如今,楼阁倾倒,山石焦黑,竹木成灰,真是浪费了主人的一片心血。
过不多时,文瑶远远看见一位身穿石青色长衫文生公子在那个黑老仆的引领下,沿着小路向这座亭子走来。那名公子头戴玉冠,目若秋潭,身材瘦削挺拔,一副隐士公子的模样,只是脸色惨白,印堂上黑气弥漫,破坏了他的气质。
“让姑娘久等了,小生付文才,在下是这九曲园的主人,今日姑娘能来拜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文瑶回以礼貌的一笑。
“公子多礼了,能得赏如此妙景,该是我的荣幸才是,不知公子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
“固所愿也,姑娘请。”
青衫公子带着文瑶沿着破败的小道,参观已经被烧毁的庭院。只见他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煞有介事地讲述着这亭子中一草一木的设计理念,和它们背后的故事,文瑶只能一边不尴不尬地点头微笑,一边随着他走,全副心思却全放在搜寻那三样东西上。
“这里,就是秋槿轩了。”青衫公子带着文瑶来到一幢摇摇晃晃的小阁楼前。
“娘亲,你说的那三样东西,都长什么样呀?”
“当你看到它们时,自然会认出来。”
没错,她认出来了,虽然它寒光闪闪,一点也看不出生锈的痕迹,但她确定,那柄插在秋槿轩匾额上的剑,定是娘亲让她寻的那一柄锈剑。
“付公子,这秋槿轩有什么典故吗?”
“偶?姑娘怎么知道它有典故?”青衫公子饶有兴味地说道。
“修这座秋槿轩,是为了纪念我那苦命的未婚妻。
实不相瞒,秋槿是我未婚妻的闺名,她是我老师的女儿,和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自幼在老师家求学,承蒙老师爱重,不仅为我引荐朝中官员,还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我。
虽然还未成婚,但我们感情很好,老师也许诺,有朝一日我金榜题名,立即为我们成婚。
只可惜,虽然我幸不辱命,老师却,唉!
老师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卷入党派之争,最后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秋槿怨恨我当时未曾出手相助,也不愿再嫁我。
她不愿嫁我,我却不愿忘了她。”
青衣公子拿出一枚玉佩,玉佩上有一道明显的裂纹。
“这是当年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我一直留着。”
“公子对秋槿姑娘,还真是一往情深呐!”
青衣公子淡淡笑了下。
“姑娘见笑了。”
“公子这么喜爱秋槿姑娘,在这里招待别的女孩可不好,我们走吧!”文瑶说着,头也不回向前走去,青衣公子顿了一下,快步跟上。
二人一路走,一路说话,青衣公子很健谈,气氛也很融洽。
园子不算小,但也不大,不到一个时辰,园子就走得差不多了,可是文瑶依然没有找到那块紫色的石头。
算了,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总不能掘地三尺吧?
“付公子,能不能打个商量?”
“姑娘请说。”
“适才见你把玩那枚玉佩,玉质莹润透亮,十分好看,我很是喜欢,不知公子能不能让与我?”
“姑娘喜欢那枚双鱼佩?”
“正是。”
“真是可惜了,那是在下的心爱之物,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公子还是莫要把话说绝,我确实喜爱那枚玉佩,若公子不愿卖的话,小女子愿用你所需的东西交换。”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什么东西都可以?”
“自然是真的!”
“那……”青衣公子的声音在文瑶身后低低响起。“那就用你自己来换吧!”
霎时间,文瑶背后汗毛倒竖,右手手串“啪”一声炸裂开来,将身后的青衣公子推出去好远。
院内各自工作的仆人手头的工作立时停了下来,纷纷扭头看向这里。
“抓住她!”青衫公子死相乍现,院内所有焦尸纷纷向文瑶扑来。
文瑶手里掐了个诀,原本盘绕在她身周的十八枚木珠顿时炸裂开来,十八名身披鳞甲的水妖各持兵器,从木珠中钻出,拦在文瑶身前。
“付公子,人都死了,怎么还这么心急啊?”
青衫公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你倒底是谁?”
“我是姜文瑶啊!”文瑶淡淡一笑。“我可没说谎!”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天都别想逃!”
青衫公子一声令下,水底焦尸们纷纷扑向文瑶,和那些鳞甲水妖交起手来。青衫公子手中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直奔文瑶而来,文瑶手一抖,一柄白玉般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水底区区几具焦尸岂是文瑶的对手?不多时数百具焦尸纷纷被斩成几节,尸骸散落一地,文瑶手中的剑也斩下了青衫公子的头颅,但他并没有停止攻击,失去头颅的身体胡乱挥舞着剑,落在地上的头颅还在破口大骂着。
咦?这个人是不死之身吗?
文瑶轻轻挥剑,剑气吹破了青衫公子的衣衫,只见他胸口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里面隐隐透出紫光来。
原来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