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回到军营,进营帐的时候轻手慢脚,生怕惊醒已经入睡的这几个百花楼小娘子。
这一夜,睡眠极不安稳,营帐外的士兵一直巡逻至天亮,脚步声就从没停过。
而且仅剩一张空床铺,面积不大,苏菀菀只能和绿樊勉强挤在一起,因为肚子饿,怎么躺也睡不着。
次日,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苏菀菀却才开始感到困倦,她翻个身,打算先打会儿肫,然后再起来去孙嬷嬷那里报到。
“天呐,长的可真丑,连睡相都这么难看!”
“瞧瞧,这两条腿伸出来都快挡道了,作为女子却把自己糟蹋得像头猪,唉,真不知道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听这你一言我一语,不用看也知道是百花楼的那几个起来了。
苏菀菀睡意全无,积蓄了一肚子的怒火蹭蹭直涨,揭开被子就坐起来,随手抄起枕头,朝着她们的方向砸了过去。
也许是她的容貌太过骇人,这几个青楼女子便再没了笑容,悻悻然地扯着对方离开营帐。
绿樊被动静惊醒,看到她满脸不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
苏菀菀一夜没睡,精神恍惚,方才倒也没心情跟那几个人折腾,“没事儿,我刚拿枕头砸老鼠来着,那老鼠可恶着呢,这不,被我给砸跑了。”
“公主你真厉害,没想到军营里头还有老鼠啊。”绿樊真信了,伸个懒腰就开始穿衣服,“今天还要干活呢,咱们赶紧起来去孙嬷嬷那里吧,晚了可又要挨罚了。”
那个老妖婆……苏菀菀想到孙嬷嬷那刻薄的一张脸,起床立马不敢耽误,“是啊,不干完活是不给吃饭的。”
她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如果再饿下去,怕是离死不远了,不管怎么着,也要在今天混上一顿饭吃。
将士们早起晨练的时候,她们俩刚好到了孙嬷嬷的营帐报道,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粥香。
苏菀菀能闻出来这是玉米粥的味道,顺着源头一看,原来是孙嬷嬷,正坐在桌前喝粥。
她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咕叫,看着那碗粥,没忍住滚了滚喉咙,委屈巴巴地走了过去:“嬷嬷早上好。”
绿樊站在旁边,也跟着喊了一句“早上好”。
“哦,是你们啊。”孙嬷嬷放下碗,轻蔑的目光扫了她们一眼,轻轻一抬下颌示意,“去,到那边拿两个木桶,你们俩一人一个去井里挑水,然后烧热了送到王爷营帐里,记得要把王爷的浴桶装满,明白了没?”
“明白明白。”
苏菀菀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碗粥上,以至于根本没听全孙嬷嬷交代了什么,就答应得飞快。
而孙嬷嬷并非看不见她的小眼神,顺手就把碗往旁边挪了挪,苏菀菀的视线也随之一挪,暴露心思无疑。
“你想吃?”
“嗯嗯,想吃想吃!”
她点头如捣蒜,同时两只手绞在一起,期待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觅食许久的兔子,眼巴巴地瞅着食物干着急。
“那你再把我刚才说的话重说一遍。”孙嬷嬷当着她的面,直接把粥给倒了,将空碗“嘭”一声放到桌上,“说不出来,今天别想吃饭!干活的时间也得加倍!”
哇!!她的粥啊!好可惜……
苏菀菀泫然欲泣的眼眸带着惋惜,随即转了回来,整好与孙嬷嬷对视上,面上一丝愠怒倏然消散。
她急得两只小手抓紧了衣襟,刚想侧头去看绿樊,立马又被孙嬷嬷拽到了跟前,遭到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不准看她!难道我交代了什么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你这脑袋是只想着吃啊?”
说着,脑袋还被敲了下。
她心里不忿极了,仔细想想,才慢吞吞道:“您……您说,让我们拿木桶去井边挑水回来烧,然后……然后……”
然后啥来着,她饿了这么久,哪记得那么多啊。
“然后送去给王爷营帐里,把浴桶装满。”绿樊及时接下话茬,笑容好不自在,“嬷嬷,其实只要我记下就行了。”
孙嬷嬷本就爱故意刁难人,这会儿明明没什么事却非要找事,态度作威作福,“光是你记得也不行。中午你能吃饭,她不行!以后我说话再敢不听,那可就不止一顿饭的事儿了。”
恶毒老妖婆!苏菀菀咬了咬牙,心里别提有多讨厌这孙嬷嬷了,有多少骂人的字句到了喉咙又只能咽下去。
毕竟没办法啊,人家哪怕是个嬷嬷,也能骑到她们头上欺负,还真是毫无人权可言。
她微撅起嘴,脸蛋气鼓鼓得,转身就去墙角那里拿起木桶,递了一个给绿樊,迈着十分不服气的步伐出了营帐。
“不就一顿饭嘛,不吃就不吃。”
临走的语气含含糊糊,还很不情愿地“哼”了一声。
出来之后,绿樊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细想了会儿才说:“到时候我会留饭菜给您,奴婢不会眼睁睁看着公主挨饿得。只是这孙嬷嬷,的确不好相处,公主您下次可别被抓到错处了。”
苏菀菀快烦死了,“老妖婆!就会欺负人!真讨厌!”
她一路在嘴里嘟囔,一直等到了井边才没继续念叨。
军营里的水井是连着附近那条湖的,因为不给随意离开军营,所以平时用水也都是从这里取。
乍一看,井口极深,叫人在旁边看下去就觉得格外胆战心惊。
“我来吧。”绿樊夺过她手里的木桶绑上绳索丢进井里,让桶被浸没,然后再往上提,“公主您身体虚弱,不适宜劳累,您就在这歇会儿,等把这两桶装满,咱们再一起去烧水。”
苏菀菀并非养尊处优之人,她看绿樊拉动绳索费劲,就赶紧拉把手,两个人一起把装满水的木桶提了上来。
“我才不歇着呢。”她说着,自个儿把另一个木桶绑上绳索扔进井里,“都落魄成这样了,还讲究啥啊,我说你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儿?”
绿樊帮她往上提桶,心里骤然暖暖得,由心说道:“公主,您人真好,一点儿公主的架子也没有。奴婢有时候在想,您若是早些恢复心智,那爱慕您的男人呐,肯定多得遍地都是。哪里还需要陛下为您招揽亲事呀,依您的美貌,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媲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