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辉在沙发上做PPT，把年后开学要教的课件也准备好了，感觉腰有些酸，伸手伸了个懒腰。
目光望向阳台上的香雾，看着躺在藤椅上半合着眼的香雾，浅笑。
晾衣杆上衣服的影子落在香雾脸上，脸上一半明亮一边被阴影遮盖。
黎清辉起身，走到阳台的落地窗旁，倚在上面，笑吟吟的看着香雾。
女孩的睫毛挺长，鼻梁虽然不那么挺，但是看上去很好看，挺协调，嘴唇薄薄的，应该是咬过，所以有点红。
半磕着眼的香雾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连忙坐起身，往后面看了一眼。
黎清辉挑眉，“怎么不睡了？”
香雾盘腿坐在藤椅上，把头转过去，用手指撑了撑眼皮，“我没睡！”
“噢。”黎清辉走到前面来，欣长的身影把光挡完，只有一抹偷闲的光，从眼前穿过。
香雾看的怔住，男人的瞳孔很黑，发亮，像一颗玻璃珠，阳光穿过眼前，那眼眸更亮了些。
眼尾上挑，明显含着笑意，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感觉像星河，她在逐渐沉溺……
这是香雾微微回神的第一个想法。
连忙把视线收回，浑身都不太自在，香雾拍了拍胸口，表示黎清辉真的像个噬人心魂的妖怪，但是有时候，又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神。
要是这双眼睛看着别人，估计对方会沦陷……
香雾吐了吐舌头，舌尖在上门牙滑动几下，“你工作忙完了吗？”
声音酥软，还带着浅浅的哑，有些像欲盖弥彰。
盖什么呢？
当然是咚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跳。
黎清辉的笑意愈发明显，说话像春风轻拂，“嗯，忙了一些。”
“噢噢，好。”香雾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短暂的凝结。
香雾呲牙，刷着手机。
“叮咚！”
微信来了消息。
提示框跳动一下，消失。
香雾点进去，发现是郦亭，对话框有新发过来的图片，上面是几只猫。
有几只橘猫，还有只纯白的，香雾定眼看了看，是只加菲。
手指轻点屏幕发了个消息过去。
“要养猫了么？”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是语音。
“对，我想要养一只小橘，你不是也想要养一只猫么？一起！”
声音兴奋，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热烈的情绪。
还没等香雾开口，那边打了个视频过来，条件反射，在看到绿色图标后立马按了下去。
屏幕突然蹦出一张脸，满脸兴奋的神色，“香雾香雾，养吗？养吗？”
香雾把音量调小，略微嫌弃的把手机拿起来了些，正对着她的脸，“没想好，不知道。”
郦亭嘟嘴，趴在枕头上，声音微软，“啊，香雾香雾，你就同意嘛，我们一起养啊！好不好？好不好嘛？”
香雾扶额，“不是，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啊，你突然说要养猫，我都来不及准备好吗？”
“你早说嘛，猫现在还没有买，我叫老板帮着留几天的，这几天我们就可以准备猫咪用的东西啊！”郦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神色掩不住的欣喜。
“你们要养猫吗？”黎清辉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对面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啊啊啊！香雾，你家有男的？”郦亭瞪大眼，看着突然出现在香雾身后的黎清辉，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香雾，香雾？”
香雾后仰头，剜了黎清辉一眼，又把头移回来，扯住一缕发丝，“噢，他是我老师。借用一下我家。”
神色自然，不像是在说谎，郦亭贼嘻嘻的笑了笑，“知道知道。所以，猫你买吗？”
香雾想到那只白色的加菲，憨态可掬，目光不自觉柔和了几分，“行。”
郦亭在那边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那好，我到时候来找你买猫咪要用的东西！顺便给你把猫提过来。”
“好。”
挂了视频电话，香雾才看向一旁的黎清辉，脸上带着一丝愠怒，还有不解，“你刚才突然进视频画面干什么？”
黎清辉耸了耸肩，语气低沉发软，“不小心的。”
眼神无辜，语气委屈。
香雾被气笑了，“不小心么？”
靠，明明就是故意的，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不小心，不小心会接话吗？会问问题吗？
黎清辉点了点头，“真的是不小心。”
往前走了几步，蹲在藤椅旁，扯着香雾的衣角，“香雾，我错了。”神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香雾望天，妈鸭！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黎清辉不按套路走啊，这种委屈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有没有！
香雾低头看他，扯出一抹笑，亮出几颗牙齿，“没事。”还顺带揉了揉黎清辉头发。
嘴里呼呼，“真舒服啊……舒服……”
完全忽略了黎清辉热辣辣的目光，还在不自知的揉黎清辉的头发，满脸挂着笑，像个得了块糖的小孩子。
黎清辉把香雾揉头发的手拉下来，握住，“你很喜欢吗？”
手掌心温热，黎清辉的指腹轻轻划过手背，软而痒，引起香雾一阵颤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香雾把手抽回来，假装很热的挥手给自己扇风，“呃呵呵呵……怎么有点热，有点热哈……”
其实太阳不大，甚至有一丝凉风。
黎清辉没拆穿，站起身，捏了捏香雾鼓起的脸颊，“乖乖，我去忙了。你好好在家。”
香雾把手放下，脸色也不那么红了，“你要出去？”
“嗯，所以，等我。”黎清辉往门口走，拍了拍衣服的褶子。
“哦，行。”香雾注视着黎清辉，直到黎清辉的衣角消失，传来咳吱一声关门声。
手机提示消息来了。
香雾点开……
郦亭：“香雾，老实交代，刚才那人是谁？”
香雾：“老师。”
郦亭：“我不信，你看看他的眼神，赤果果对你有意思……”
香雾眨巴眨巴眼。
“是吗？很明显吗？”
郦亭：“明显的！他看你的眼神，就……就感觉爱了你几万年的那种！超级浓烈！”
香雾没想好怎么回复，郦亭又发过来消息。
“而且，他的眼神……怎么说，看你的时候像解封的冰川，超温柔，看我的时候，尽管很短，但是我感觉背脊发凉……”
香雾：“……你初中写作文这么能说就好了。”
郦亭：“你别不信，我讲真的，你对他有意思吗？”
香雾指尖顿住，认认真真的想，从初遇到现在……
他身上好闻的柠檬味，修长的手指，装满阳光的眼睛，还有……接吻时，那一点烟草味……
好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心脏就止不住狂跳……
她喜欢他的手，他的眼睛，他的味道，他的一切一切……压抑在心中动心的囚牢，正在一点点破碎。
香雾打字，发过去。
“好像……动心了。”
因为心动所以动心。
郦亭再发消息过来，香雾没看过，一半是因为懒，一半是因为不想看，就这样坦白心意，香雾内心其实有些不太舒服。
这种事，她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就这样告诉郦亭，感觉有点烦。
回房间抱出电脑，看了半个小时的剧，喝了几杯凉水，想要心里莫名的热燥降下去，但是没什么用。
“好烦……”香雾坐在藤椅上，环顾了一下屋里，看到了电视机旁的滑板。
“算了，下去滑板吧。”香雾把电脑关上，从椅子上下来，拿起滑板。
换了鞋，又检查了有没有带钥匙，才关上门。
…………
“都不太熟了……”香雾脚踩在滑板上，对着台阶，打算试着做个大乱。
“不知道会不会摔，先试试。”香雾猛的一滑，滑板带着人冲出去，香雾站在滑板上，风吹起几缕没有绑好的发丝，一直飘着。
在接近台阶的时候脚突然发力，整个人腾空，滑板在空中转圈，然后又被稳稳踩在脚下，落地。
一气呵成。
但是算不得很好，只能说可以。
“好爽，再来一次！做得完美些！”香雾笑起来，眼睛弯弯，露出牙齿，神色掩不住的欣喜，“来吧！”
声音坚定，因为在运动额头冒出汗，整个人的生气好像回来了，有那种人的鲜活了。
“唰……”板落地摩擦的声音，香雾兴奋的跳了跳，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咧嘴，“这破身子。”
练了一个多小时，天色有些黑了，香雾意犹未尽的把板收着，慢慢的往家走。
刚进电梯，按了楼层，门快要合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卡住门缝。
香雾连忙按键，让那人进来，转头一看，“嗯……晚上好，黎老师。”
黎清辉没按楼层，他要去香雾家，在听到香雾对他的称呼后，愣了一秒，冷俊的脸上有一点龟裂，随即恢复如常。
“晚上好，小香雾。”
呃……这人，怎么这么多叫她的名称……搞的她都不好意思接话了。
“呃哈哈哈……那个黎老师，你还没按电梯楼层呢……”香雾一脸尬笑，摸了摸鼻尖，眼神移开不看他。
“去你家吃晚饭。”
言下之意是，不用按楼层，反正她按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
香雾感觉更尴尬了，苦哈哈的笑，“噢噢……行吧……”
黎清辉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个人之间就形成这种极度安静的气氛。
没人开口。
香雾甚至感觉黎清辉的气息里带着些愠怒，不解的摸鼻尖，生气？生啥气？
进了屋之后感觉更加明显了。整个房间气压低的吓人，香雾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出声。
黎清辉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土豆，正打算往厨房走，香雾的声音就传过来。
“黎清辉！你站住！”声音有些大，香雾说出口就后悔了，只得补上一句，“没事没事……”
黎清辉接着往厨房走，把土豆的皮削掉，清洗，切丝……
动作行云流水，不拖沓。
香雾挪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幕，特别是黎清辉修长的手指，上下起伏，简直是太具美感了。
当然也没忘正事，咳了几声，清嗓子，“黎清辉，说好我送饭的，怎么变成你做了？我来吧！”
香雾边说边要去拿黎清辉手中的菜刀，不料黎清辉把手往后，“乖，我来。”
黎清辉又对着她笑了，好看的凤眼里面倒影着她的模样，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她。
香雾抬手揉了揉眼睛，柔声说，“好。那你刚才在生什么气？”
嘟嘴的样子像极了小孩子，语气也傲娇。
黎清辉把菜刀放下，双手穿过香雾身侧，把她禁锢在怀里，低下头，凑在她耳边，鼻子呼气吐气，香雾耳根微微发痒。
“我为什么生气……你不知道吗？”低哑慵懒的声线，像触碰了香雾的脑电波，整个人浑身过电般酥麻。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问你了！”香雾抬头，与他对视，神色佯装镇定，只不过耳根的羞红出卖了她。
“我不喜欢……”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我不喜欢你那么叫我，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把我叫的那么生疏，
那么冷漠。
香雾疑惑的歪了点头，指尖点下巴，黎清辉身上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他今天应该抽过烟，还挺多，身上的烟草味也浓了些，钻进她的鼻腔，整个人快要沉醉。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叫名字就好了。”黎清辉已经收回手，认真的切着菜。
“行吧。”香雾歪头，把脸凑到黎清辉面前，笑了笑，“谢谢呀！”
黎清辉切菜的手一顿，薄唇抿成线，眼神暗沉了几分。
这女人……又勾引他！
香雾没等黎清辉回答，出了厨房门，应该是很开心，嘴里还哼着歌。
其实更想让你叫男朋友……
黎清辉回过神，接着处理食物。
半晌。
黎清辉把饭菜端出来，没等他喊，香雾已经从洗手间出来。
手指尖还滴着水。
“吃饭啦！”香雾性致冲冲的跑过来，“黎清辉，你厨艺挺好呀！好香！”
黎清辉洗了手走出来，“喜欢就多吃点。”
香雾每天吃的很少，而且最后都会吐出来。一顿下来，被吃进去的，其实很少。
“当然！”
香雾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酸辣的耶！好吃。”
黎清辉微微弯唇，眼中带着宠溺，看着香雾的模样，心里感觉被温暖，本来冰封的心，在慢慢瓦解，那个最柔软的地方，是留给香雾的。
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香雾也因为心情好，多吃了些。
如果不会吐出来就更好了。
香雾自告奋勇的想洗碗，被黎清辉拦了下来，理由是手臂有伤，不能碰水……
香雾觉得很过意不去，但是又拗不过黎清辉，只得自己做点其他的事。
……
可是……
谁来告诉她，怎么最后扫地拖地这些都变成了黎清辉来做的？而她就坐在沙发上看他做，还暗暗夸他是居家必备好男人……
这……
香雾超级不好意思，对着黎清辉说，“黎清辉……那个啥……”伸手指了指地面，“谢谢！你想要什么报答吗？”
黎清辉整理袖子的手停下，又拍了拍衣服，“我想要你。身体和心，只要你。”
香雾和他对视。
男人眼里是一本正经，没有一丝玩笑的成分。黝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有着满满的期待。
“一个月！一个月考验期！通过了，我就和你在一起。”香雾犹豫半晌，开口。
黎清辉面色一喜，眼里铺天盖地的狂喜，“好！”
香雾咬了咬舌头，寻思怎么有种种了圈套的感觉。
给香雾打了招呼，下了楼。
整间屋子又只有她一个人，原来不觉得空旷，现在少了个人，感觉看哪哪不舒服。
香雾仰头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啊……好烦。”
她在想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很敏感，她没指望给有人能明白她，只是如果那个人是黎清辉……她还是想期待一下……
窗外不知何时黑的完全，乌压压一片，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灯火……
…………
黎清辉内心狂喜，那种想要时间一瞬过去的念头久久盘踞脑海不散……
他想要香雾，不止身体，更是心。
他想的快要疯掉，十年了，马上就十一年了，他这场声势浩大的暗恋就快要结束了！
而他，也终于有机会和香雾在一起了。
脑海是疯狂的想要迫切拥有香雾的想法，在沸腾，在翻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