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秋离自己的红色血槽也再度出现。
但这次他正常入睡，潜意识还算清醒，梦里真真切切看到了它。
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涨，比起被他拯救的韩市长快了不知多少倍，早已冲破一半，向着满血进军。
这种状态也反映到了精神上，他感觉十分放松、慵懒，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不知不觉，面前冒出一碗牛肉饭，他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夹起大块肉往嘴里塞。
“啊，肉......我的舌头！”
秋离捂着嘴挺腰而起，满面遗憾之色，接着转为愤愤不平。
麻蛋，醒的真不是时候，差一点就能吃到肉了。
舌头虽然保住了，肚子则气得抗议，梦由心生，他确实饿坏了。
记起异变之前，他还拿着被母亲夹满菜的一大碗饭回了屋，结果急着打游戏，没有先吃掉。
哪知发生这种事，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嗯？”
眼前有点不一样了，韩市长弓腰低头，正靠墙而坐，一手垂地，一手搭在膝上，形同醉倒在街头的流浪汉。
秋离歪着头注视过去，目光和韩市长死寂的眼神一碰，才知他睁着眼，忙肃然起立。
“市长好！”
韩市长置若罔闻，只是双眼空洞，盯着前方。
“对啊，他只是这个世界的韩远枫，根本不是市长，我激动个啥。”秋离稍觉尴尬，抓了抓头发重新盘坐下来。
周围的光墙，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模糊暗光，秋离感觉自己更像被囚禁在一个大灯箱内。
光凭一成不变的亮度，也无法推测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处于何处。
秋离心中为难，是继续等下去，还是闹出点动静，惊动一下此地的监管者。
既然沦为阶下囚，起码要保证犯人的基本需求，一碗牢房加一瓶矿泉水不过分吧？
“......必死无疑，你又何必救我？”
沙哑的声音传入耳中，秋离中断了思索，有点吃惊地望向韩市长。
“必死无疑？咱们不是在蹲大牢么？”
“牢房？呵呵，呵呵......”韩市长露出冰凉的惨笑。
“难道我说错了？不然这是哪？”
“乱葬岗。”
“啊？”
“或者文雅一点讲，停尸房。”
“什么？”
宛如平地惊雷，秋离瞪大了眼睛。
“呵呵，如果是牢房，会没有基本的生存条件吗？如果是牢房，会没有犯人的喧哗声么？如果是牢房，会把你我打得不成人样，随便一扔就不管吗？只不过，他们是这个世界上，自诩文明的一方，有时候觉得杀死敌人会脏了手，所以偶尔也会虚伪地把敌人扔进这种地方，自生自灭。牢房？呵呵，原来这是牢房啊，呵呵......”
神经质般的音调，充满愤懑的字句，直听得秋离心惊肉跳。
韩市长这些话，其实都是他内心隐隐触及到的。只是他天性乐观，某种程度上不愿彻底绝望，自我欺骗。
治安官砍向他的那一剑，哪里是要打晕他？分明是为了夺命。
幸亏他似乎觉醒了一些特别的能力，死里逃生，还几乎恢复了健康。
一说到觉醒的能力，梦里望到的血条，立即清晰浮现出来，固定在视野左上方。
“咦？这、这是我自己的血槽？”秋离好奇不已，秒把一腔烦恼抛之脑后，习惯性开始点评，“嗯，血槽在左上方的设定虽说比较经典，但现在屏幕越来越大，看着很不方便，我还是比较喜欢血条在下面的游戏。”
对于游戏狂魔的他而言，哪怕现实里多出几个游戏界面的组件，也不会不适应，甚至觉得更自然。
念头一想，左上方的血槽居然划过眼帘，落在了左下方并定住。
“呃，好了一点，可还是不太顺眼啊，换成大菠萝那种血球怎么样呢？”
生命槽说变就变，膨胀成一个红色的水晶球，大约三分之二的红色液体在内动态地翻滚着。
“不行，这球太大，视野都遮没了，还玩毛线？血条换回来，减短一点，再短一点，加点花纹......OK。”
秋离第一次办到用意念完成游戏界面设置，可谓得心应手。
他望着调至完美的生命槽，多年的强迫症都被治好了，从头舒坦到脚，欣赏好一阵，才猛地想起韩市长。
“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
他估计在韩市长眼里，自己肯定跟掉线了差不多，很不礼貌。
不过，韩市长本来也不想多话，早把头撇到一边了。
秋离正想重新找个话题，忽然韩市长说过的话在脑海过了一遍，停留在四个字上。
他一愣，登时张大了嘴：“你刚才说了‘这个世界’？你、你真的是韩市长本人，J市的韩市长？”
“我是......那又怎样？”
“市长，你知道不？俺也是原装地球人！”秋离激动得语无伦次，“太好了，真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要跟韩市长来个熊抱，一看对方依然神情冷漠，倒不敢迈步了。
僵持了片刻，韩市长一言不发。往昔的气质风度，烟消云散，只余无尽颓丧。
“市长，你看我这么热情，你一句话不说也不好吧？”秋离强笑了两声，他有些见不得别人太悲观，按照他的理论，心情不好，打把游戏不就结了，别说你不玩游戏！
“没什么好说的，等着死亡来临吧。说不定，死了，这场噩梦就结束了。”
韩市长喃喃自语，像是在梦呓，“囡囡，等着爸爸，爸爸快下班了，这就回家陪你和妈妈......”
“哎。”
秋离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心如死灰，肯定问不出什么，纵然他可能捏着自己需要的宝贵情报。
然而，秋离并不想强迫他。
秋离对自己也没信心，面对如此绝境，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好在他觉醒了某些奇怪的东西，命运尚未堵死他的活路，前提是得搞明白这是什么能力。
“怎么整来整去，只看到我和别人的血条？难道我就获得了个信息读取器？绝对不止如此！”
秋离尝试用意念调出一些技能、装备、药品什么的，全都石投大海，不得不托腮沉思。他本来怀疑，自己得到的能力有点像那些系统流小说里的“系统”。
智能式界面，参数化的属性，或者意念交互的方式，都似乎指向这一答案。且不论“系统”是否存在，网文对系统的定义就是使用权在己，所有权在彼，一般背后会有个诸如主神的开发者。
主角可以经常被自己的系统气死。
秋离却能完全主导其意志，乃至看得不爽，乱改界面，用不着征求谁同意，也没出现过权限不够的桥段。
应该不是系统，只是像。
为什么像呢？几乎肯定，他的能力肯定和游戏密切相关。可是系统流小说，恰恰脱胎于游戏，游戏似的逻辑设计、奖励机制，让读者更好代入。可就算他从不读小说，也会在现实生活中代入游戏思维，脑补到无法自拔。
与“系统”相似的巧合，只是秋离一贯的游戏思维所致罢了。
血条也好，效果图标也好，姓名板也好，全都是方便他自己理解，习惯这么看，才会显现出这种形态。
问题剩下一个，那些真正实用的能力——“游戏技能”，为何迟迟不现身呢？
“按道理，我能引发增益减益，也一定能使用技能啊！等等，莫非是因为我没有......蓝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