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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快乐的野炊(上)

经过华兴村和八村的打架事件后,覃老师第一时间又再次在班会课上给全班同学讲了团结。

也许是覃老师的苦口婆心起了作用,也或许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何家兴他们这群华兴村来的插班生,很快和原班生已经融为一体。

何家兴他们似乎都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或者说方式来融入这个新的集体,而新集体也敞开了怀抱迎接着他们的加入。

刘虎说自从打架事件后,打乒乓球时再也没有人插他的队了。彭兰小凤和周晶晶她们开始一起谈论,谁最适合什么蝴蝶结了。何家兴和王渝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这种局面在半期考试何家兴得了全班第一后,更为明显。

覃老师在宣布半期成绩后,全班人的眼光又一次全部集中在了何家兴身上。

只不过这一次,何家兴不再像上次近视眼时,感到窘迫无助和难过慌张。何家兴虽然还是低着头,不敢去迎接那些或佩服或羡慕的眼光,但心里却是暖的,觉得这半学期的刻苦没有白费。

王渝还专门从前排回过头,给何家兴竖了大拇指。

刘虎其实考得也不错,全班第五名。彭兰和小凤的成绩就只有中等。不过似乎这并不影响何家兴他们四个人在放学回家路上的心情。

“我早就跟他们说了你读书厉害得很,他们还不相信。哈哈,这下总相信了吧!”

小凤似乎比何家兴得了第一还高兴。

“他们似乎也并没有张老师说的那么厉害。早知道我该再认真一点,说不定……”刘虎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何家兴,才又接着说,“说不定,还能考个第二名勒!”

彭兰和小凤笑了起来,都说刘虎吹牛,有本事你就认真点,不要事后诸葛亮。

小凤和刘虎口中的“他们”就是指班上那些原班生。

记得何家兴第一次语文测验得了第一后,他们非常不服气说何家兴只是这次发挥好运气好,加之后面的一次数学测验让任强得了一个最高分,他们就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何家兴在心里是憋了一口气,发誓半期要考全班第一的。虽然半期考试父亲给他的目标,头一次不是全班第一。

父亲说在乡上读书了,能人多了考进全五名就行了,但前提是不要输给刘虎,因为你在村上的成绩就要比刘虎好一点,要是考不赢他,说明你读书没认真。

父亲的要求算是达到了。但何家兴听刘虎这么一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刘虎。刘虎此时正在和彭兰小凤两个人打闹。父亲为什么就非要自己考赢刘虎呢?想到这里的时候何家兴突然想起三年级败给刘虎的那次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浑身不由一紧。幸亏这次没输给他。

“你真的没认真哇?”何家兴有些试探,对着刘虎说道:“你要是认真了,不是得考第一!”

刘虎不知道何家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答案。倒是彭兰嚷了起来:

“何家兴,你信他!他不认真谁认真?连守个鸡放个鹅都要抱到书看的人,读书会不认真?”

刘虎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似乎是谎言被揭穿了无地自容。

何家兴赶紧转移了话题,毕竟是因为自己的问话才让刘虎陷入了尴尬。但何家兴心里还是在嘀咕,那就是刘虎到底认真没有,或者说刘虎真的认真起来的话,自己还能不能考赢他?

由于是周末,大家的话题迅速转移到了如何度假。

刘虎提议要不要一起去双龙桥下游处去采“火毛”。双龙桥下游两三里远的河滩处,有大片芦苇,秋天的时候白茫茫一片,其中就夹杂着一种叫“火毛”的类似芦苇的植物,它开花后形成的类似一根大香样的茎杆,可以用来止伤口的血,但何家兴他们更多是在夏天点燃它来熏蚊子。

小凤说不想去,一是“火毛”夏天被人已采的差不多了,现在大概只剩下些最差的,况且夏天已过采到也没什么用了!彭兰说她已经约好了星期天和伍梅一起去赶场。伍梅和聂强他们是八社的,顺着刘虎他们院子下去百来米就到,他们赶场都和何家兴他们走同一条路。但奇怪的是,读了半学期的书了,何家兴他们四个倒是经常一起上下学,和聂强伍梅走一路的时间是少之又少。

小凤似乎对彭兰和伍梅的约定因为少了她有点不开心,一路上不再说话。

刘虎眼看自己的提议要失败却又不甘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何家兴。

何家兴其实很想去,不说去采什么“火毛”。单就是秋日里,蓝天碧水间的那片白茫茫的芦苇,就很值得欣赏。运气好的话,还能在芦苇丛里捡到鸭蛋。但这周末恐怕是去不成了,听父亲说这周末要去帮刘明的父亲“烧窑”,何家兴想去找刘明耍。

“虎娃子,要不这周去找刘明耍?他屋星期天要烧窑!”

何家兴知道小凤是不会跑到“烧窑”那个地方去耍的,彭兰有了安排,所以就只对刘虎说道。

“找刘明啊?”刘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个周末,何家兴安排得很是紧锣密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了第一的缘故,父亲对何家兴星期五晚上提出的要求基本上都答应了。一是星期六可以带院子的孩子们去山上搞野炊,但前提是得把牛顺带放了;二是对何家兴提出的星期天去刘明家看“烧窑”,父亲也答应了,但考虑到第二天要读书,允许何家兴最多耍到夜里十二点,就得回家睡觉。

星期六,何家兴起了一个大早,他得用上午的时间,把周末的全部家庭作业完成,剩下的时间才好耍。

上午除了做作业就是煮午饭,父亲母亲下地种麦子去了。何家兴叫妹妹去院子里逐一邀请小凤他们,问问下午有哪些人要去山上野炊。要去的话,吃了午饭就集合出发。

结果妹妹出门了很久都没回来。何家兴不知道这小妮子是在外面耍,还是一个人也没邀请到不好意思回来。

何家兴草草做了作业,心思都飞到了下午的野炊上。

何家萍等快煮中午饭时,才姗姗回家。

“你还舍得回来哦!”

何家兴责怪妹妹的口气,几乎跟母亲平时责怪他们的口气一样,话里带话。

“我才不想回来勒。凤姐姐还喊我在她家吃饭呢!”

何家萍不知道是没听懂哥哥要表达的意思,还是有意顶嘴。

“又看电视了吧?耍这么晚才回来。”

何家萍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火急火燎得将下午要参加野炊的人一口气全报给了何家兴。除了小凤待定外,其他的孩子都要参加。

何家兴心里有点失落。小龙都能来参加,小凤怎么就定不了,难道考试考差了“同妈”不要她出来耍?小凤的成绩一直都是中等,但“同妈”偏又要求严格,几乎每次考试,小凤的成绩都离“同妈”的要求差了十万八千里。这次虽然小凤和平时比起来也没考差,但也没有突然的飞跃,想必“同妈”又是不满意。

“同妈”不满意了,小凤基本上就出不了门,只有成天呆在家里。

何家兴又和妹妹聊了几句别的。两个人开始忙活起午饭来,妹妹负责烧火,何家兴负责炒菜。中午炒冬瓜加锅边馍馍,今年夏天的冬瓜大丰收了但价钱却不太好,父亲干脆就没拿在街上去买,家里杂物间的房子里堆了一地的冬瓜,人吃不完了就用来喂猪。

这些日子只要炒菜就是炒冬瓜,吃得何家兴都想吃酸菜下饭了。母亲这时总会叨扰一句何家兴是山猪吃不来米糠。然后就开始她自己的忆苦思甜,说她小时候有一顿饱饭就心满意足了,哪像你两兄妹吃饭还要挑食。

何家兴不吃肥肉,何家萍不吃红苕。母亲对此很是不解,老埋怨他们两兄妹时总拿自己做例子,我小时候吃顿肉像过年,结果你何家兴吃肉还只吃瘦肉,你何家萍也装怪,吃稀饭还只吃饭不吃红苕,我小时候一天三顿汤红苕米都难得见一颗还怕吃不饱。你们这些小祖宗是真的难伺候!

对挑食,父亲倒不像母亲那样苛责,只是对何家兴他们说,都想吃好吃的那各人自己就要努力认真读书,等你们读出来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父亲特别善于任何时候就任何事情都可以引申出让何家兴两兄妹认真读书的大道理来!

父亲母亲说归说,尤其是母亲,每次家里要吃肉时都会特意给何家兴备一点瘦肉,吃红苕稀饭时也会特意给妹妹盛一碗净饭,至于其他什么好东西,当然就更不用说了。

今天是周末,家里炒了点肉打牙祭。何家兴尝菜熟没有的时候特意选了一块瘦肉来尝。不料这个小动作却被妹妹发现了,她嚷着说也要尝块瘦肉看熟没得。

“饿死鬼投胎!”小算盘被戳破,何家兴似乎觉得很没面子。

“你还不是一样在偷吃!”何家萍似乎得理不饶人。

何家兴故意选了一块肥肉给妹妹:“想吃得很,快吃嘛!”

“不干,我要吃瘦肉!”

“你不是要吃肥肉得嘛!”

“不勒,我就想尝瘦肉!”

两兄妹又吵了一阵,何家兴让了步。

妹妹得到了她想要的瘦肉,但体验感似乎不太好,“瘦肉有什么好吃的嘛!卡牙齿。”

何家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嘲笑起妹妹来:“你那个牙齿长得那么稀,就不是吃瘦肉的命。吃红苕还差不多!”

“我才不吃红苕勒!”何家萍赌气地说,“我要认真读书,长大了天天吃干饭。”

何家兴听了妹妹的感概,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他又从锅里夹了块瘦肉放进嘴里,然后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将来要天天吃瘦肉!”

何家萍听了,不由得大笑起来,“这个卡牙齿的东西,你还天天吃,我才不吃勒!”

还没等何家兴两兄妹吃完饭,院子里的小孩就陆续跑来报到集合了。王建波最早,小龙在最后时刻也来了,可惜小凤还是没来。何家兴心里有点失落,但看见一群孩子很是兴奋,自己这个头头也只得打起精神来,收拾好了东西上山。他们带了红苕、土豆准备烤着吃,何家兴特意带了饭盒,打算用它来煮饭吃。

一群孩子浩浩荡荡向山顶开去。

何家兴牵了小黄牛走在最后。地里干活的大人们见了,总会冲着他们哈哈大笑,“兴娃子,今天放这么多牛儿哇,你们要注意安全哦!”

何家兴一路不停地点着头,倒是小龙听出了不寻常,一边往山上跑一边大声驳斥,

“我们才不是牛勒!”

一行人很快就爬到了山顶。何家兴把小黄牛安顿好之后就开始分工,一群人迅速散去,拾柴火的,捡石块的,挖坑的,好不热闹!

等何家兴用小锄头挖好灶坑,其他人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何家兴点了火,安排何家萍和何兰烧火,小龙他们继续去拾柴火。何家兴还用小石块垒了一个三角灶,把饭盒放在上面煮起饭来,何家兴今天打算用饭盒给小孩子们蒸点土豆干饭吃!中午煮饭的时候还特意留了点肥肉放在里面,这样才有油。以前何家兴他们野炊如果要煮饭,常常是去竹林砍一株竹子,取它长得直的几节分节锯下,装上食材,然后整节埋在火堆里烤。但竹子易裂,尤其是高温炙烤下,稍不注意,竹节子饭就会在火堆里爆开,全功尽弃。有了饭盒,何家兴觉得这应该简单得多,但毕竟是偷偷拿饭盒出来当锅用的,何家兴特别留意,一个劲地提醒烧火的何家萍她们,饭盒煮饭要用小火。要是一个野炊把饭盒弄烂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灶坑里的火是越烧越旺,何家兴见时机成熟,用木棍在火灰里挖了一个坑,将带的红苕一一全放了进去,然后又用火灰全盖上。剩下的事就简单多了,只管不停地烧火,确保火灰的温度,等到空气中散出炙热的红苕焦香味,大功告成。

烤土豆要难一点,何家兴不想把土豆红苕那样放进火里去烤。他特意用了竹签子将土豆串成一窜,放在火上面烤。但很快就失败了,土豆还在五、六熟的时候竹签子就被火烧断了,土豆一下子全散在了火堆里。何家兴赶紧用木棍将土豆从火堆耙了出来,这时小龙和王建波正好抱了一堆柴火回来,以为这些土豆己烧好,两个人二话不说拿起土豆就往嘴里塞,然后又一致地“呸”了出来,一同大叫起来,“还没熟”。惹得一旁的人哈哈大笑!

一群人在笑声中间开始想起了办法,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王建波的意见,他这几天正好有一根要做弹弓的铁丝,用铁丝来串土豆烧应该就可以了。

王建波从小就有点跛脚,但此时速度似乎也不异于常人,只是下山的姿势有点怪异,不过大家谁也没笑话他。

何家兴私下里曾特地要求过院子里的孩子们不准嘲笑王建波记得有一次何家萍和王建波吵架急了,骂了一句“瘸子”,被何家兴听了,何家萍也是挨罚了好几天。

何家兴对付不听话的孩子和二哥的方法不同,二哥他们是完完全全的孤立你一个人,何家兴对付不听话的孩子是你可以和大家在一起,但只限于跟在大家后面,大家耍什么游戏你是不能参与的,只能站在一边眼巴巴的干看着。

没过多久,王建波就把铁丝拿来了。和他一起上来的,还有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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