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听,手上针线掉落,抬眼畏惧的看着果果,果果轻笑出声,弯腰拾起针线,轻柔的声音响起:“无妨,不要顾及我,”回给女子一抹安心的笑容,女子赶快跪倒,不敢再抬头,果果好笑之极,上前搀扶,“我今天就是要来学习女红的,你要是一直跪在这儿,我要怎么学啊!”
女子一听又忙抬头,快速起身,拿起针线在娟帕上开始飞针,果果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就好像专心于此一样;可是心中却在盘算要如何离开这里。女子一抬头正好与果果视线相对,果果马上接上“让我来试试……”说着直接伸手接过,在娟帕上笨拙的走针,一会儿就听见“唉哟,”一声,一滴殷红鲜血滴落在娟帕上,还没等果果反应过来,就见宇文镜竟然上前一把抓住果果的手,就要放进口中,果果大惊,身体自动反应……
一声断喝:“康宁王你做什么?”紧接着“啊”惨叫一声,众人刚刚望向声音来源,马上又回头望着自家王爷,真是目不暇接。就见院中冲进一道身影,一把夺过果果护在怀中。再看康宁王此刻正捂着眼睛倒退了好几步,刚一抬头就见两道想要把他碎尸万段的视线——武帝宇文邕站在大厅之上怒视着他。
“臣,臣……娘娘受伤,臣是担心所以才会……”看着放下手的宇文镜,果果全身颤抖,一转身将头埋进宇文邕怀中,众人以为娘娘受惊痛哭,宇文邕更是担心,轻轻推开果果想要看个究竟,却见怀中的果果死都不肯松手,摇着头更加畏进自己怀中,刚想发怒,可是好似听见闷笑声,以为是幻音,更加贴近果果,这次声音真切的传入耳中,宇文邕现在都哭笑不得了。
大厅上的众人都害怕的趴伏在地等着皇上降罪,可是这差点被轻薄的小女子却躲在自己怀中偷笑,宇文邕真是无语问苍天,到底这世上有没有果果害怕的东西!但是又不能让娇妻露馅,只好板起面孔怒斥宇文镜:“康宁王你可知罪,吓到皇后娘娘该当何罪?”
宇文镜捂着眼睛盯着宇文邕,最后放下手说道:“臣罪该万死,惊吓皇后……”看着乌青着眼眶的宇文镜,连宇文邕也有些忍不住想要窃笑,赶紧轻咳掩饰自己的失态。轻轻拍抚果果,说道:“皇后要如何治罪于镜王爷?”
果果一听问道主题上来,赶紧停住笑声佯装严肃的说道:“陛下,臣妾想镜王爷也是一时情急才冒犯,本是一家人,不必当真……”
“是吧,镜王爷。”对上宇文镜的视线,还是有点想笑,强忍住面露和善之意。宇文镜一听双眼放光,以为皇后有意偏袒与他,心中自作多情,摇着头,摆出一副自以为很帅的白痴造型,看的果果有些想吐,但还是面带尴尬笑容。
“陛下,娘娘说的极是,臣是情急才会冒犯。”说着就傲慢的与宇文邕对视,这下果果不得不佩服这位自命不凡的坏蛋了。突然一把拉起地上跪着的女子,对着宇文邕撒娇:“陛下,臣妾喜欢这名女子,不如让镜王爷把她赐给我,也好让她教我女红!”
宇文镜一听有些傻眼,这名女子自己到现在还没有驯服,这……要送出去自己实在有些不舍,可是看着冷眼盯着自己的武帝宇文邕,只好自认倒霉的说道:“娘娘要是喜欢就带走吧,就当是臣对娘娘赔礼道歉!”果果假意称谢,然后又若有所思的说道:“陛下可羡慕镜王爷家中娇妻美妾成群?”宇文邕一听只感到汗毛直立,直接反驳道:“不羡慕,朕有你就足矣!”
果果听后甚是满意,转身一语双关的说道:“还请镜王爷多家照顾自己的身体,毕竟王爷家中之人太多,还是要多保重啊!”说完拉起女子的手,对门外说道:“本宫累了,备轿回宫!”宇文镜不舍的想要挽留,但见皇上阴沉着脸,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送皇上夫妇出府目送果果离开,心中更是有一种抓耳挠腮般的心痒。
坐在轿中的果果有些纳闷,宇文邕怎么会突然出现,看着身边有些郁闷的老公,知道他定是吃醋了,好笑的依偎到宇文邕怀中,一只玉葱般手指直敲宇文邕脑门:“不许吃醋,我今天是来救人的!”宇文邕一把夺下她的小手包在自己手掌之中,额头靠在果果肩上说道:“要不是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当真以为我会放过宇文镜吗?以后不准再自己涉险,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存的什么心。”
“好,我知道了……大醋缸!”说完顽皮的皱皱鼻头。惹来宇文邕的亲近,二人在轿中打打闹闹,轿外走着的杨坚姐弟面红耳赤,就见文娘早就见怪不怪。到宫门口,果果下轿对杨坚说道:“你回相国府去,你姐姐就先随我进宫,等镜王对你姐姐彻底死心,我再让她出宫,杨坚感谢果果的设想周全,转身回相国府去了。
看似一场无关紧要的事件却引来晋公宇文护的关注,他像是抓住什么一样,对向他汇报此事的人大家赞赏!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心中洋洋自得起来。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度过之中,唯一不同的就是文娘最近时常出宫,果果有些纳闷,问她去哪里她也不说,只是红着脸支支吾吾,最后太后笑着说女大不中留,果果才知道文娘最近一直跑去相国府看杨坚,恍然大悟,原来小妮子动了凡心,请太后做主,把杨坚传入宫中,问他对文娘的态度,杨坚也是满面赤红,心中有数,太后指婚,文娘成为杨坚的娘子。
宫中的日子呆久了,人自然烦躁,果果每天不等的为自己找事情做,可是拿起剪刀要修剪树木,一旁马上出现几个花匠;看书累了马上有人上来捶腿;困了有人服侍更衣盖被,渴了有人端茶倒水……这,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半废人,什么事都不用做,一天到晚闲的要死。终于忍无可忍,这日皇宫侧门处,两个头帮方巾的小太监跟着宫中倒马桶的车走出偌大的皇宫,果果一把扯下面上方巾,大口呼吸着这得来不易的自由空气,想起方才那只臭气熏天的桶赶快又再次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换上准备好的衣服。
身旁的杨云还是心有余悸的问道:“娘娘,我们这样出来好吗?要是陛下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果果摆摆手说道:“没事,我有留书给他,再说我们黄昏就回来,没事!”杨云无奈的看着这个精明古怪的皇后娘娘只好无奈的舍命陪君子了。
二人在繁华的长安大街上游逛,但见幼童口中朗朗上口的童谣,果果心中喜欢,竟然就蹲在不远处跟着孩童一切学唱。周围的大人莫不是吃吃发笑的看着果果,杨云脸上一红,拽起果果轻声说道:“娘娘,你做什么,让别人笑话……”
果果撅着嘴不高兴的说道:“我喜欢他们唱的歌谣,不会当然要学习了,这有什么好丢脸的。”杨云发傻,这位皇后娘娘究竟从哪里来的,怎么连百姓家家都会的童谣她倒没听过,不好多问,只好央求道:“要是您喜欢,回去之后我教您就是了,现在不要蹲在这里,让大家笑话了!”一听杨云也会,果果这才心有不甘的从地上站起,转身离开。
可是没走几步突然停下,又跑回去,抓住其中一个孩童的手亲切的问道:“这些歌谣你从哪里学来的?”幼童看着眼前俊美的公子发呆,最后傻笑着一直前方,“从庾庐那里……”稚嫩的童音像是给果果指了一条明路一般,果果双眼发亮,终于找到好玩的事了,从怀中掏出一块糕点递给幼童,拍着他的头谢了一声转身蹦跳着向杨云走来。
杨云看着这个不按牌出张的皇后,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只希望今天能平安无事的早些度过才是。果果上前一把抓住杨云的手说道:“云姐姐,我们去庾庐……”话音未落,杨云愁眉苦脸的对着果果,死命的摇着头说道:“不行的娘娘,你不知道庾庐里住的是什么人,那里住着一对奇怪的父子,我们还是不去为妙!”
果果闻罢兴趣更浓,缠着杨云就是要去,杨云最后无奈的答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带着这位好奇心忒重的皇后直奔庾庐!
站在一间简陋的草庐前,果果抬眼看着破旧的大门上挂着的那块已被风雨侵蚀的看不清字迹的匾额,想要近前,就听见里面一道洪亮的嗓音传出,紧接着幼童朗朗的读书声,思索着回头问杨云,“云姐姐,这里是私塾对不对?”
没等杨云回答,一道清冷的嗓音传进耳际,“这里是庾庐,不是私塾,而且也不会让女子进入。”果果乍听声音吓了一跳,那嗓音竟与宇文邕有些相似,还以为自家老公神通广大的追了来呢!
回身看到一个面容清瘦,目露忧郁之色的青年男子身着粗衣站在字迹身后,而旁边的杨云面露尴尬之色。果果不怕生的挑挑眉问道:“敢问公子是这庾庐里的人吗?可否代为通报一下,我今日特来拜会!”
男子眼中不赞同的眸光审视的看着果果,语带责难的说道:“一介女流,不在家中持家服侍,怎么可以身着男装招摇于市,难道不怕将来找不到婆家!”果果一听半天无语,自家相公都没说什么,这家伙算哪根葱啊,再听语气,怎么好像极度鄙视妇女的意思,真该好好教育一下他,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沉着脸回嘴道:“多谢这位公子提点,但今日我来只为刚刚巷间流传的童谣慕名而来,还请公子……”
“区区几首童谣何足挂齿,姑娘还是请回吧!”果果一听,生气的一把拽住男子袍袖,倔强的与他对视。这时就听见草庐内一声暴喝,“饭桶,庸才,这首诗词明明才刚教过,看你明明就是心思没用在这里,浪费家中父母的粮食,你给我滚出去!”
接着就看见漫天飞花,一室的竹简飞出房屋,直飞向一旁发呆的杨云,果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把扯过杨云飞身闪过,竹简木牍落地,一个泪流满面的青年被从屋中赶出来,“庾老夫子,我知道错了,别赶我走,我一定加倍努力……”
“庸才,朽木不可雕也!你还是快快回家省下钱财好好务农吧!”果果闻听柳眉倒竖,这世上的老师应该是孜孜不倦的教书育人,哪有这样不讲理的。想着上前一步,说道:“就算他学习不好,只要他有心想学,你这个当老师的就应该鼎力相助,哪有驱赶学生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