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妈妈又出去啦?”
“对,她说你多和凯翼还有那些朋友们玩玩啊,到时候上学你们就一起去,这些天你不用去集市啦。”
“哦哦,好吧,但是他们不好玩,有一个臭男生还老是笑我胆小,外婆,我胆小吗?”
“不啊,我们小伊最勇敢啦,又懂事,那些男生啊,就是调皮,最喜欢欺负女孩子。”
“对啊,我也觉得,真烦人呢。”
“我们小伊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啊。”
“他们都比我大啊。”
“没事啦,等太阳小点,你就去找他们一起吧。”
伊人点了点头,往屋门前的菜园子里走去,那里有一棵大樱桃树,五六月份时候,这还是满树果实,伊人看那一颗颗亮堂堂的小樱桃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这参天大树上。伊人走在树下,一节一节地寻找这树凸出来的枝节,她好爬上去。
伊人躺在一根大枝干上,一片片绿叶间筛出的阳光直溜溜地进入她半开半合的双眼,她折下一小根带着一片叶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侧耳,仔细倾听。
“百里!”
“啊······”
伊人厉觉有人来了,但她却没充分注意,受了惊,从树上摔了下来。她身子压在白萝卜的叶片上,所幸外婆将这菜地的泥土打得柔软,妈妈也精心施肥,白萝卜长得很好,叶子大片大片的,很是茂盛。伊人从天上掉下,一屁股着地。
园外的高书洋见状赶紧跑进来,问她是否受伤,并把她扶起来,伊人拍拍衣服裤子,只道没事,质问他为何吓人。高书洋解释道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叫一下她而已。伊人给他翻了个大白眼,推开他,又爬上树去了。
“你又上去干嘛啊?”
“有你什么事吗?哼!”
“那我也上去啦!”
高书洋抓住树根,一蹬一蹬地一两下就到了伊人对面的大树枝旁。伊人折下一小根树枝向高书洋的脑袋扔去,又狠狠地对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高书洋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表现得游刃有余,左手撑头的他用右手接住了伊人传来的战书。
随后,他抓一把叶子,卷起来,向伊人扔去。伊人也试着用手去接,但是失败了,叶子从高空跌落,抵达大地时,没有发出声音。
高书洋又开始笑话她,说她不机灵。伊人不服输,让他重来一次。他照做了,这第二次还是没接住,反而自己的脸被砸中了。伊人有些懊恼,叹了口气,也像是在嘲笑自己,如此笨拙。
高书洋见状不再打击她,让她也摘些叶子卷成团给他扔过来,他教她怎么接。当叶子团团扔向自己的脑袋时,应避开脸庞,但头应该保持不动,否则一个不小心又从树上掉下去啦。眼睛注视它飞来的方向,应当自信地暗示自己可以接住,再闲情地伸出手。
伊人试了几回,成功率慢慢增加,仲夏,两人在这棵樱桃已掉落大树上欢快地度过了一个闲暇午后。
叶子缝隙间的阳光变得微弱,两人互对着眼神,那两双水灵的瞳孔里填满了天色。伊人想比他在树上多待一会,宣示她对这树的主权,高书洋无奈先下去,他从下面仰头望着女孩,慵懒的暮色在她脸上泛起几缕微光,两束麻花辫也被红霞映了颜色。
“你赶紧下来啦,天都快黑了。”
“干嘛,你还怕天黑,你不是不怕吗,你不是胆儿壮吗。”
“拜托,我是怕天黑了,你看不见,脚又站不稳,再摔一个仰天跤好吗。”
伊人小心翼翼从树上慢慢爬下来,她还是挺害怕再摔一次的,不是摔得疼,而是这一摔下来,真的是丢人得很。她恳求高书洋别说出去她摔了,不然,可真抬不起头。高书洋才不答应呢。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抓住百里的小辫子,当然得好好谈谈条件了。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还有一些暑假作业没写呢,你帮我写。”
“啊?什么作业啊?我可不认识字。”
“不认识字没关系啊,语文才要认字,数学都是数字串联起来,我把口诀给你你就会做很多题了。”
“这么简单吗?”
“当然。”
“我才不信,真要这么简单的话,你干嘛不自己写。”
“我这不是跟你谈条件吗,真要计较这些,那我什么都可以做呀,干嘛还需要你。”
“好吧。”
两人出了菜园子,高书洋跑到伊人家提着水壶大口喝水,艾瑶看到这位新的小伙伴有些眼熟,问他姓名,书洋向艾娘问好,便赶在天黑前急溜溜地跑出伊人家,跑出百里村。小孩都是害怕天黑的。
艾瑶:“我们小伊也开始有朋友啦!”
外婆:‘‘都是些小男孩,这玩着玩着,小伊也有男孩那样的鲁莽性格了。”
艾瑶:“我们小伊要成为一个勇敢的孩子,是要多和男孩们一块玩的,女孩娇娇滴滴的,多不好呀。到时候啊,怕哪个女孩的父母亲上百里村来投诉,说我们家伊人欺负了她。”
伊人虽然很赞同妈妈的说法,但男孩也有很惹人烦的,像高书洋那样的男孩,就极像妈妈口中娇娇滴滴的女孩子,怨恨自己欺负他,还让一个没上过学的女孩写作业。
艾瑶:“写作业啊?这倒是提醒了我,应该给你买几个本子,几杆笔了。很快就要报名开学了啊。”
伊人:“妈妈你要去彭凯翼那买吗?”
艾瑶:“是啊,带你一起去选吧,选好以后,你们就一起去找别的朋友玩就行了。”
伊人点头如捣蒜地答应着,伊人吃完饭赶紧躲进房间,栓好门,爬上床去踮起脚尖,在柜子里翻出铁盒,她把父亲寄来的信打开,慢慢回想妈妈给她念的内容,仿佛她也在一个字接着一个字地读着信。
伊人相信不需要很长时间,她就可以真正地读这封信了,她要亲自念念父亲给她寄来的祝愿,等知道那样的感觉以后,她还可以写字,可以写信给邮递员哥哥拿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