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早在八年以前的武斗会上,此人也是仙阁不世出的天纵奇才,只可惜,他的光芒最终却被一个手握赤菱的少年击败。
那一战,他败的很彻底,龙阳与其相差五年,没想到修为逆天,如一匹黑马,硬生生的把武斗第一的名额从他手中抢去,此事,也成了这青年男子一生的心病。
八年前,从那一战之后,余生便对明月发誓,终有一日,他要毁去这个天才师弟的所有...
陈蓦现在虽用的是他人身份,但小半辈子生活出来的傲气却一点也不容让,讥讽的看着面前的二人,诡异的笑道:“你们有什么能力能取消同门的比试资格?就算是余生师兄,说这样目无规则道法的话,就不怕被黎长老知道?”
七长老中,黎长老是专门管制阁中制度法规的长老,也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无论是谁,若在望月阁内知法犯法,她将会采取刑罚措施,将这类人治罪,据说以往有个弟子,因为茶余饭后在休闲居所暗地里放肆的与散人谈论黎长老的婚嫁,被无情的打断双腿,剪了舌头,最后逐出仙阁。
这一件事可以说连陈蓦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消息一放出来,望月阁上下,无论是谁都感到了一阵寒意,哪怕是住在神澜殿的神君,也为此事大大皱眉,说这黎长老做事也太过偏激,不过神君与七位长老的关系非比寻常,也不会多说什么,因此,黎长老多年来仍旧是那个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刑罚者。
果然一听到黎长老的名头,彭克和他身边的兄弟立刻就怂着脸离开,一句辩驳之语也不再生出。
陈蓦心中微微叹息,望着青绿的山竹,悄然出了神,似乎回想起了什么。
但很快,他的思绪被另一件事打断,陈蓦对自己说道:“既然运气使然,让我得到这个武斗名额,那么我说什么也必须得去看看了,说不定能找出当年的一些蛛丝马迹。”
其实,陈蓦对于自己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多少信心,当年望月峰上的正魔大战太过激烈,早就把一切的罪证都毁去,就算有留下来的残迹,想必最后也被阁中潜伏的奸细消除干净。不过陈蓦一直相信事在人为,人只要还活在天地间,终究一天定能将所有真相查出。
可能是陈蓦动作散漫了些,山头修炼吐纳的弟子已经全都回去青玉洞府修炼心法,此刻的峰顶处,只有天际晨初之时洒下的金光,雾气消散大半,已能渐渐看清对面百里山的影子。
但见百里山在群山围绕包裹之中就像茫茫沧海中微小无助的一艘小帆,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再回神看自己脚下的望月峰,高高耸立青天,凝聚万物之灵,更像是十万大山之首。
暗暗意示着天下群道万法之巅。
此时,陈蓦突然听到背后有破风声袭来,听角度像是一把剑疾刺,且对方的手法竟是杀手般不留余地的斩杀式。
陈蓦虽惊不乱,竟直接反其道而行,纵身往悬崖下跳去。
这一举动反倒把身后偷袭的人吓的怔了怔,待半个呼吸后回过神来,陈蓦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到了此人身后,手中“今欢”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瞬息之下,陈蓦看到了偷袭者的脸孔,惊呼道:“你是无恙!”
那人自然知道陈蓦脸上带着的是人皮面具,但不能猜出他的身份,直到见识了这精妙的独家迷踪步,才终于肯定又激动的喊道:“兄弟,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这人便是十年前与陈蓦一同入门,一起学功法,一起长大的,在阁中无话不谈的密友,霍无恙。
先前上山来的那条幽静小道,除了陈蓦自己之外,也就只有这个神秘好友知道它之所在了。
以前的岁月里,陈蓦总是会将自己认为好玩或好看的事物与霍无恙分享,当他是自己最要好的,能够肝胆相照的朋友。
哪怕在陈蓦爱上魔教奸细碧笙之后,他也毫不忌讳的将这件事告诉了霍无恙,霍无恙也对得起自己,从没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一个人,直到碧笙被出卖,最后死在玄印掌下的那一刻,陈蓦心中曾掠过一抹怀疑,想到出卖情报的人会不会是霍无恙,但是他从没再提起此事,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兄弟,永远都是自己的好兄弟。
“你还是老样子,下手从不留情。”
陈蓦脸上虽在笑,但心中仍是沉重无比,因为他一看到这个故交好友,脑海中便会映出五年前那一幕幕惨烈厮杀的画面。
画面中,仙阁内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师兄弟们,一个个浑身是血的惨死在自己身边,他们不停的在朝自己呼救,而陈蓦犹如魔怔了般,丝毫不理会,眼里,只有那个在虚空中为了自证清白,径自冲向玄印布下的天鹰掌阵之中的凄美少女。
多年来,陈蓦一直觉得自己有罪,每至夜深人静的时刻,他总是对自己不停的念叨:“我原本能救他们的,我原本能救他们的...”
霍无恙神色一黯,说话从不按常理出牌,淡淡道:“对不起。”
陈蓦知道他的意思,勉强笑道:“都过去了,我们还是好兄弟。”
“阿阳,我能拿我的命保证,我霍无恙从没泄露过碧笙的半点秘密。”霍无恙依旧执着着脸,看上去定是要得到对方的原谅才肯罢休。
“你要是还不信,我就断手为证!”
他见陈蓦果然犹豫了,心下一横,突然挥动手中的剑,就要往自己左臂斩下去,陈蓦大惊,一掌将他的剑击断,任凭半截银剑坠落深渊,惊怒道:“无恙,你这是何苦?逝者已去,我们都该爱惜自己的生命,你这样子让碧笙在天上看到,她也不会好受的。”
霍无恙失声道:“这么说,你...你原谅我了?”
山风寒冷,云汽飘荡,陈蓦叹息道:“我从未怀疑过你,又怎么会有原谅二字。”
霍无恙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只是他生的脸型一般,算不上俊男,笑起来怎么看都有一种苦涩的感觉,他对陈蓦道:“阿阳,不瞒你说,这三年来,我一直留在阁中偷偷调查当年碧笙的事。”
闻言,陈蓦脸色一变,问道:“可有探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