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群中,也有一人跨步而出,正是那姓梁的内门弟子。
梁正是望月阁入门十四年间上一届的出色弟子,通过日复一日枯燥的修炼,如今也是地元境的修为,手上一把唐刀出神入化,修炼的是中品刀技。
而向梁正主动叫唤的那人,则是这几年刚入内门的新秀弟子,叫聂宏志。
此人虽入门比常人晚了些,但他对正道玄功的参悟与剑法的精通,一点也不输于阁中老弟子。但见聂宏志从背上取下一把绿色的剑鞘,连着另一头浅蓝色的剑柄,往前一指,道:“青玉洞府第十届弟子聂宏志,望师兄全力以赴。”
他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带着狂妄,摆明了是向前辈师兄叫嚣挑衅。
梁正也是个暴脾气,平常在后堂遇到新一届的弟子,人人都敬重他是师兄,说话间也都带着客气,不料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弟子这般嘲讽,心里一怒,也不说话,直接四尺唐刀出鞘,与前者的碧色剑刃狠斗在一起。
随着这处战台的战斗爆发,广场上其余九处位置也纷纷传出动静,一组组的弟子自报姓名出处,瞬间与对方撕斗一起,霎时间,整座武斗场风云倾覆,喝声四起,有台上弟子法宝武器拼斗碰撞的声响,也有旁边看台轰隆的呐喊助威之声。
陈蓦见到龙紫苒和那个叫萧云的青年人战斗着,看那少女虽然境界高过青年,但明显临敌经验不足,好几次被对手用刀中掌法几欲袭中,心里竟生出一个好玩的想法:这少女根骨天赋极好,就这么输了未免可惜。
于是陈蓦用一种在西域之地大巫师那学来的隔空传音之术,将自己心里的念头转达给龙紫苒:“听着,你的修为远高于他,不可防御,只需不断进攻,六个回合之内,定可取胜。”
这一种传音术除了施术者本人和目标人物,哪怕是隔着几丈空气,数百人群,也根本不会让一个人听到施术者的话。
龙紫苒正激斗着,忽觉脑海里飘进一句犹如醍醐灌顶的话语,登时脸色一正,清亮的桃花眸子微微一闪,手中的金色圈子突然一亮,但见少女纤细玉手捏着一道攻击法诀,下一刻,金色圈子浑身光芒大盛,直冲天际,然后,迎接萧云的就是一阵狂风骤雨式的金圈攻击。
七条光束从龙紫苒手中的金圈上乍出,三回合便冲击的萧云毫无还手之力,手中的刀类法器差点拿捏不住,颤了颤,身法急闪,往后退了三丈,神色戒备。
“萧师兄,小心喽。”
趁萧云还未弄明白为何眼前这个师妹突然看破了自己的打法,竟发动奇攻,龙紫苒又再次攻袭而来,金色光圈像一口大钟,渊渟岳峙的镇落下来,天元境的地势死死的将地元境压制。
萧云面色惨白,显然已是完全抵受不住金圈的威势,见他忽然低吼一声,手中刀光一寒,硬生生荡开了金圈的笼罩,但内息震荡,不得不吐出一口鲜血,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单膝跪倒,收起青刀,说道:“龙师妹道行高深,我不是对手,认栽了。”
龙紫苒嘻嘻一笑,道:“师兄客气了。”
不过此刻她脑海中想的却是刚才那道提示自己的声音,总觉得那道突如其来的男声在自己听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似乎曾几何时在哪里听到过一般。
随着广场上龙紫苒一处战台的胜利,看台上的人群爆发出震天价的欢呼声,显然这女子在阁中年轻一辈的弟子中有大量的爱戴追捧者。
另外的几处战圈,不出几刻也陆续结束,分出胜负。
先前的第一位置,梁正惜败给了黑马新秀弟子聂宏志,此刻正气的面色铁青。其实那梁正虽是个争强好胜的暴脾气,但愿赌服输是修道之人对彼此最起码的尊重,梁正此时会这般气炸的原因,乃是眼前这少年竟仗着自己法宝的诡异,将自己的唐刀断成两截,灵力不断的往外流,眼看这件用了十数载的仙家法宝灵气如人的生命一般急速流逝,梁正眼眶都红了。
要知道,一个修真之士从修炼开始挑选的法器宝物,都是要用它伴随一生修道之旅的,如今自己的法宝被人故意打断,就好像是在自己四肢上重重砍了去了一段,梁正如何能不气愤。
不过他也是个老弟子,早已不是年轻气盛之时,自然不会在今日这般睽睽众目之下公然找年轻弟子的麻烦,当下只是冷哼一声:“聂师弟好手段,今日之事,受教了。”
在一片哄闹声中,梁正阴冷的瞥了眼聂宏志,在众道义愤填膺的指责声中转身退场,与其余战败的弟子一起,往正南处的外门看台走去。
人群有一人为梁正抱不平,道:“梁师兄今天是够受气了,竟然被人断了法宝,这姓聂的当真狠毒,伤了人还不够,要赶尽杀绝吗?”
不过也有人是替那新秀弟子说话的,那人道:“哼,技不如人被断了法器,又什么好奇怪的,莫不是师兄觉得,你们后堂输不起?”
“你?”前人瞪了眼说话的那人,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再反驳,只是望着远处离开的那道萧瑟背影。
望月阁虽然是天下第一大派,但由于神君祖师创道久远,阁中历史悠悠,有着百年乃至千年的道法根基,阁中底蕴雄厚,关系也自然渐渐复杂了起来,修炼弟子由于人数较多,于是就借此区分了许多堂口,比如青玉洞府、后堂、白云洞府和万经祠堂。
其中青玉洞府与后堂的势力最为强大,也是弟子实力最强的两部分,白云洞府次之,是女弟子修炼休息处,而万经祠堂居住的大多是些往届的天赋弟子,这些弟子实力参差不齐,是当年正魔大战遗留下来的一些在其中养伤的老弟子。但万经祠堂向来不问阁中之事,自然也不会来参加这八年一届的武斗会,似乎在这个祠堂的深处,隐隐埋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里面的这些人,就像是守着陵墓秘密的活死人一般,不出来,外人也因禁令从不能贸然进去,如与世隔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