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望着面前这个苦苦哀求自己的青年,殇长老良久不作声,沉默一阵后,疑惑道:“想不到三年没见,这龙阳的修为已经到了如斯境界...只是,我一直在奇怪,当初他被挑断手筋脚筋,废去七年修为,却又是如何修炼回来的?”
一旁的徒弟余生,在经过一阵惊动后,好歹是望月阁数一数二的年轻辈高手,情绪也渐渐稳定,对师父的话略加思索,眉头紧促,断然道:“他...他定是触碰了那道禁忌!这才恢复过来的,否则单靠古鸩毒,就足以让他变疯了。”
殇长老瞥着他,冷笑道:“你倒是做事够绝啊,哼哼,当年替玄印做的那些事,就不怕被人知道?”
余生轻笑的对殇长老拱手道:“这不是多亏师父帮忙隐瞒多年,否则弟子若被神君发现,早就该死于神罚之下了。”
殇长老劝慰他一句:“生儿啊,你也别多想了,也许那龙阳早死在忘川海之下了也不一定,你是将来要接管仙阁的人才,岂能如此上不得台面?”
余生多年来深知尊师的脾气,知道他此刻有些怒意,心里虽仍旧不安,但亏的多年来在阁中养出的城府,顿时脸色一正,恭敬道:“是。”
“你先回去吧。”
殇长老挥手示意让自己唯一的徒弟出去,余生点头,应声离开,七星阁再次恢复寂静。
……
众峰之下,有一个小集市,陈蓦走进一家匾额写着“徐氏武器铺”的小店门。
里面生意萧条,半天也不见一个客人上门定做武器。
掌柜是一个三十岁左右青年人,方脸虎背,七尺高度,在桌案上看着一本蓝皮书籍,丝毫没注意有人走近。
陈蓦暗自笑了笑,也不惊扰,在铺子里逛了起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武器铺虽然只是百里山下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武器店,但其间武器种类花样繁多,款式各异,倒也玲琅满目。
板桌上摆的都是刀剑之类的东西,墙上四壁挂满了蒺藜刺,暗影镖之类的冷武器,柜台里面似乎是一些低品级的毒散,用以依附武器,作用于暗箭伤人,大多定制出售于海外中原西域,大多的刺客职业。但这种品级的毒药毒性衰弱,是绝不会伤人性命,比如九阴散,敌人若不慎中毒,最多导致他进入虚弱状态,全身酸软无力,短时间失去战斗能力。
陈蓦拿起桌上的一把金色小匕首,走到主柜台前,对正在看书入神的掌柜问道:“老板,这把今欢怎么卖?”
掌柜突然听到有人竟说出了自己家传宝物的名字,顿时惊了下,放下书,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心头疑惑,问道;“阁下是何人?”
三年光阴,陈蓦变化极大,特别是一张脸,早已布满沧桑,哪怕胡渣已经剔除,通过他如今的本事,一身易容换脸的功夫,除非金玄境高手,否则根本发现不了。
陈蓦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伸手拂过脸面,下一刻,一张俊朗沧桑的少年面孔便出现在那掌柜眼中。
“是你,阿阳!”
听他突然语声激动,整个人如中惊雷,愣在原地,手上书籍掉落也未察觉,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陈蓦,忽然窜上来熊抱住他,激动大笑道:“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小子命硬,哪有那么容易死。”
陈蓦安抚好他,将金色匕首“今欢”递还给对方,问道:“怎么,有多少人说我死了?”
“哈哈哈,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青年掌柜带着陈蓦出去找了个小酒楼,让熟人安排了一些酒菜,对陈蓦关心道:“阿阳,这些年你都去哪了,我派人找了好久你的行踪,都杳无音信。”
陈蓦喝了口茶水,淡然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当时我修为尽废,哪里敢暴露行踪。对了老徐,我走后仙阁有什么大的变化没有?还有,你如今怎么在这里开店了,难道你已不是望月阁弟子了?”
徐庆给自己和陈蓦倒上一杯葡萄酒,不急着说话,待二人对饮一杯后,才缓缓叹气:“神君失踪了……”
虽早早了解到这个消息,但从好友徐庆口中说出的那一刻,陈蓦还是觉得脑中一空,有那么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和悲愤,陈蓦冷声道:“是玄印一帮人做的吧,当真是忘恩负义之徒,想当年,师父是怎么对他们的。”
徐庆按住了他,眼神示意:“阿阳,人多嘴杂,低调。”
陈蓦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喝酒吃菜,许久,徐庆低声问道:“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恐怕不简单吧。是复仇?”
“你不是明知故问。”
徐庆突然停下筷子,神情严肃的盯着陈蓦:“你还是放不下她?”
陈蓦难得颤了颤,不语,目光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口,幽幽道:“碧笙在那个地方,如今一定很孤独。你知道吗老徐,这三年来,我好几次梦到她,碧笙还是如以前一样的天真,谁的话都信,她的笑容总能让我短暂的忘掉仇恨,有时候我觉得,仿佛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常噩梦,我终究会醒过来…只可惜啊…”
徐庆知道老友偏激极端的性子,也不爱劝说什么,只是关心的拍拍他肩膀,起身径自走回对面的武器店铺,留下一句话:“吃完来找我,送你一点东西。”
回到武器铺,徐庆递给陈蓦一个暗红色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把刚才的金色名为“今欢”的匕首和一颗淡黄珠子。
陈蓦语气惊讶,道:“九黄丹和今欢?老徐,这是做什么,怎么把你的传家宝和多年珍藏的救命灵丹都给我了?”
徐庆嘿嘿一笑,道:“不碍事,我三年期就被仙阁除名,如今过的日子平凡简单,已经用不到这些杀伐之物,你此番上望月山路途凶险,危机难测,急需这九黄丹。你若当我老徐还是兄弟的话,就千万要收下。”
执拗不过这个朴实的旧友,陈蓦只好接受了徐庆的馈赠。
似乎知道陈蓦不会在自己这停留多日,徐庆竟然利索的已经将衣物和干粮都提早准备好,包成一个灰布袋。
将它背到对方身上,徐庆关心的告诫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阿阳,一切小心为是。”
陈蓦认真的对他点了点头,笃定道:“放心吧老徐,等事情办完,我还要回这里与你痛饮三百杯好酒呢,岂能轻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