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马尾山楼记》
第二章督军府恩义结良缘(上)
再说何东涛自从离开马尾山村,一路催马向济南而来。正急于赶路,不觉已到长清县城,这时天色已晚,只好找个客店,抬头看见一家客店门口围了一些人,何东涛翻身下马,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恶狠狠地说:“告诉你,老东西,你欠我东家的客店钱,如果今天还不上,就拿你闺女抵债!”
随后,一个老人苦苦哀求道:“请行行好吧,宽限几日,我父女卖唱多挣些钱,一定还你家老爷。”
那男子哪里放过,说了声:“不行!”拉起那女子就走,那女子又哭又喊。
这时,何东涛拨开人群,正挡住那凶狠地汉子,那汉子一手拉住那女子,和何东涛正撞了个满怀,那汉子看了看何东涛,气势汹汹地说:“让开,别让大爷动手!”
何东涛一听这汉子出言不逊,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女子又哭又喊,莫非是你抢人家女子?”
那汉子打量了何东涛一眼,一看何东涛中等身材,没把他放在眼里,说:“少管大爷的闲事,让开!”那汉子依仗身材高大,用力向何东涛撞来。何东涛左手牵马,右手顺势抓住那汉子的手臂,那汉子疼得手一松,那女子坐在地上。那汉子一看何东涛貌不惊人,却身手不凡,倒有些功夫,知道不是对手,软了下来,说:“算你厉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爷俩欠我东家十块大洋,无论如何也得还上。”
何东涛对那汉子说:“怎么回事,说清楚!”
这时那女子站起来,对何东涛说:“这位大哥,我和我爹从河南来找我哥,我哥当兵战死,我爹一气之下就病倒了,我们住在他家客店里,住了半个月,看病吃药都是借的。”说着扶起父亲。
何东涛伸手从衣袋里掏出十块大洋,递给那汉子,那汉子接过大洋,转身走了。那女子一看,扑通跪倒在地,说:“恩人在上,小女子叩谢恩人。”
何东涛急忙扶起女子,说:“不可如此,快去照顾你爹。”
这时,店家走过来,接过枣红马。何东涛对店家说:“两套房间,先把她父女俩安置好,店钱我付。”
店家一口答应。何东涛进了店房,吃过晚饭,何东涛感到有些疲倦,顺势一躺,正想睡去,忽然听到外面”砰!砰!”两声枪响,何东涛立刻警觉地站了起来,走到大门口,只见一个身穿军装的年轻军官,从对面胡同里跑过来,左手捂着右肩膀,显然是被人追杀打伤,刚过马路,身子晃了几下。何东涛一看不好,这个年轻军官就要摔倒,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上去,伸手托住后背,抱进店房。随后只见后面两个人也跑了过来。何东涛问年轻军官:“小兄弟,什么人在追赶你?”
那年轻军官说:“恩公,实不相瞒,是京城袁世凯的刺客。”
何东涛说:“兄弟,你等一下,我去打发他们。”何东涛几步来到门口,只见两个刺客正在左右张望,走在前面的一个说:“这小子一定跑到客房里来了,不能让这小子溜了,进去搜!”
后面地一个刺客说:“决不能让这小子跑掉,否则我们回去无法交差。”
这两个刺客刚跨过马路,何东涛取出两支飞镖,只听“嗖、嗖!”正中两个刺客心窝,倒在地上,何东涛迅速把这两个刺客的尸体扔到一个角落,回到客房,那个年轻军官看在眼里,感激地说:“承蒙恩公相救,请受我一拜。”
何东涛连忙说:“先别客气,快把伤口包扎一下。”何东涛取出一块白布,简单地进行包扎之后,说:“只可惜我刚到这里,不知哪里有医生。”
那年轻军官说:“不必了,歇息片刻,我必须赶回济南。”
何东涛说:“天色已晚,到济南还有几十里路,你又负了伤,怎能赶路。”
年轻军官说:“不行,情况紧急,督军府潜伏着京城刺客,明天拂晓就要动手,督军就危险了。”
何东涛见年轻军官执意要走,说:“这样吧,我来送你,等一会儿,我去牵马。”何东涛找来店家,牵过枣红马。他忽然想起晚上那个女子和她的父亲,甚是可怜。何东涛来到那女子房间门口,敲了几下房门,那女子一听是恩人何东涛的声音,便打开房门,问道:“恩公,有什么事?”
何东涛说:“姑娘,我有急事儿,马上离开这里,我这里还有十块大洋,你拿着,回河南做个盘缠。好了,照顾好你爹,我走了。”
那女子感激地流下眼泪,说:“恩人,我不能再要您的钱了。”
何东涛把十大洋往那女子手里一塞,说:“别说傻话了,拿着。”
那女子拉着何东涛的手说:“恩人,还没有问您尊姓大名,日后如何报答!”
何东涛说:“啥也别说了,休息吧,我走了。”
何东涛走出客房,和那年轻军官一同上马,直奔济南而去。
二人乘马走了一个时辰,看看夜过三更,马有点儿累了,于是放慢了脚步。何东涛才想起两人还不曾相识,他笑了笑,说:“走了这一阵子,还不知道对你怎么称呼。”
年轻军官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失礼了,对不起恩公,只因为情况紧急。我姓萧,名忠凯,是督军府的参谋。督军大人反对袁世凯复辟称帝,所以他派了大量刺客到处活动,都未得逞,他又想收买我们内部的人。今天我到泰安办理公务,他们乘机企图收买我,并威胁我,我坚决不从,办完公务我设法躲过了他们,直到天黑,他们终于追上了我,他们一看,在我身上没占到便宜,就想打死我灭口。我知道督军府里外都潜伏着叛乱分子,所以我必须马上赶回去,禀告督军把隐藏在督军府的刺客和叛军一举抓获。”
何东涛说:“原来是这样。”
萧忠凯说:“恩公,我还没问您,……”
何东涛说:“唉,我,一言难尽,我叫何东涛,从马尾山村来,详细情况今后慢慢说吧。”说完轻轻抽了枣红马一鞭,说:“咱们赶早不赶晚,前边就到了。”枣红马又跑了起来。
两人催马刚进济南,就听枪声大作,火光通明。萧忠凯一听,着急地说:“坏了,他们提前动手了。”
何东涛一听急了,说了声:“快,不能让叛乱分子得逞。”何东涛打马如飞。片刻赶到督军府门口,一看叛乱分子已经团团围住督军府,只见叛匪头子大声喊叫:“里边的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快投降吧,弟兄们打呀,冲进督军府,活捉督军赏大洋五百!”
萧忠凯告诉何东涛,这个人叫江大炮,前几年被督军收编的地方杂牌,是个有勇无谋的家伙,这次又被袁世凯收买,发动叛乱。”
这时,督军府的警卫营奋起反击,双方打得异常激烈,警卫营张营长厉声骂道:“江大炮,你小子别猖狂,卖主求荣没有好下场。弟兄们,我们是警卫营,拥护民主共和,反对袁世凯帝制,为保卫民主共和,消灭这些叛匪,给我狠狠地打!”
萧忠凯说:“何大哥,这个人是警卫营张营长,他英勇善战很忠诚,可是我们怎么办?”
何东涛不慌不忙地说;”别慌,擒贼先擒王,看我的。”
萧忠凯先下了马,何东涛打马如飞,几步上前,看看离叛首江大炮只有十几步,这时江大炮发现何东涛,举枪向何东涛射击,何东涛手急眼快,拔出飞镖只听“嗖”地一声,正中江大炮的手腕,手枪落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何东涛在马上纵身一跃,江大炮还没有反应过来,何东涛一脚把江大炮踹倒,顺手拿起江大炮的手枪,对准他的脑袋。
江大炮被何东涛这惊人举动吓得连忙问:“你是什么人?”
何东涛厉声喝道:“少说废话,命令你手下的人,放下武器,缴枪投降!”
这时萧参谋也赶上前,江大炮还想抵赖,何东涛用枪逼着他,说:“快下命令,再迟一步,我就一枪毙了你!”
江大炮被何东涛突如其来惊人举措,不知如何是好,看看何东涛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脑袋,哪敢动一动呀,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快,放下武器!”
萧参谋向里面张营长喊道:“张营长,我是萧忠凯,江大炮被活捉了!”
这时张营长正感到疑惑,听到萧参谋喊声,再向外仔细观望,朦胧中看见江大炮被人用枪逼着,于是命令:“弟兄们,江大炮被活捉了,冲啊!”警卫营的士兵象潮水一般冲了出来,这时督军也疾步赶到。
萧参谋上前报告:“报告,督军大人,南线一带已经配合我们,督军不必担忧。”
督军说:“任务完成得很好。”他一看何东涛用手枪正逼着江大炮,忙问萧忠凯,说:“这位兄弟,……”
萧忠凯连忙介绍,说:“这是咱们的恩人何东涛。”
督军对张营长说:“把叛首江大炮押下去!”随后,走到何东涛面前,说:“谢谢你,幸亏你赶到及时。”督军紧紧握住何东涛的手说:“你辛苦了,下面的事有张营长他们处理,里面有请!”
这时,张营长把叛军押进督军府后院,萧忠凯对督军说:“据可靠情报,我们内部还有他们的人,他们有两套方案。”说着把情报交给了督军。督军一看,叫来张营长,两人商定,决定一举粉碎叛敌的阴谋。张营长立即集合全营,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警卫菅集合完毕,张营长命令,说:“二连担任督军府内外警卫,三连随萧参谋收捕京城刺客,一连随我平定叛匪,开始行动!”
何东涛被安排在督军府休息室内休息。由于连日行走感觉有点儿疲倦,往沙发上一仰,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瞌睡,这时外面十分寂静。他刚闭上眼睛,只听走廊里传来有人轻微走动声音,他东警觉地睁开眼睛,站起身轻轻走到门口,把门推开一条缝,向外一看,只见一个蒙面人,一手持匕首,一手握住手枪,向督军司令部门口跑去。何东涛一看,暗吃一惊,他知道警卫营已经执行任务,身边无人,他立即右手拔出一支飞镖,左手拔出缴获江大炮的那支手枪,悄悄迅速地跟了出去。只见那蒙面剌客,身轻如燕,行走如飞,知道这剌客非平常之人,何东涛自幼学艺,练得一身好功夫,但他不敢大意。就在前面走廊转弯处,那蒙面剌客身子一闪,何东涛一看,不好,便一个箭步,身子如飞起来一般,腾空一跃,与此同时,那剌客听到身后有人,转过头来,举枪对准何东涛,何东涛手疾眼快,就在腾空跃起地同时,一支飞镖打了过去,正打在那剌客持枪的手腕上,只听手枪“噹啷”一声,落在地上,那剌客大吃一惊,又企图举起匕首向何东涛打来,何东涛不慌不忙,右手向上一举,将那剌客的匕首轻轻接在手中,何东涛站住脚,一把将那剌客抓起,那剌客哪里肯罢休,飞起一脚,何东涛早有防备,顺势一个左仆步闪在一旁,然后趁那剌客立足未稳,用手枪正对准那剌客的太阳穴。就在这时,督军的两个贴身侍卫从督军房内出来,把那剌客擒获。随后,督军走过来,何东涛对督军说:“报告督军大人,抓住一个剌客,请督军大人发落。”
督军立即命令两个侍卫:“把剌客押下去,等张营长回来一同审问。”接着,督军感激地对何东涛说:“东涛兄弟,果然身手不凡,真是好样的,今天一夜救我两次性命,我该如何感谢你呀!”
何东涛说:“督军大人,何出此言,尽忠为国,理当效力。”
督军说:“东涛兄弟,让你一夜没有休息,就在我这里休息片刻。”
天将拂晓的时候,督军府内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时,萧忠凯和张营长来到督军府,一看何东涛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张营长和萧忠凯没有打扰他,来到督军司令部,向督军作了汇报,同时督军对张营长说了刚才何东涛擒拿剌客经过,张营长和萧忠凯不由得暗自吃惊,说:“幸亏东涛兄弟,真是一身好功夫,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吃过早饭,张营长和萧忠凯陪着督军来看望何东涛,督军一见何东涛,相互客气一番,督军问何东涛今后有何打算。
何东涛说:“当初学艺下山时,师父曾一再叮嘱,男儿有志,当报效国家,谁知几年过去,末能如愿。”
督军一听,哈哈大笑,说:“这有何难,若不嫌弃,就在我这里,萧参谋已经向我汇报你一身好功夫,身手不凡,我这里正缺一个警卫连长,只是委屈了你一身绝技。”
何东涛连忙说:“承蒙督军大人夸奖,在下不敢,我本是一介草民,虽然学了点儿拳脚,只是花拳绣腿而已,怎比得督军府内外将士,个个都是久经沙场,若督军大人不嫌弃,我愿意做一名普通士兵足矣。”
督军高兴地说:“过谦了,过谦了。”说着对张营长说:“张营长。”
“到!”张营长一个立正。
督军说;“你兼任的一连连长让出来给东涛兄弟。”
“是!”张营长愉快地答应下来。
何东涛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我对军旅一无所知,您让我如何任职,还是让我先做一名士兵为好。”
督军说:“你不必客气。”随后对张营长说:“张营长,全体集合,我让弟兄们见一见警卫营新到任的一连连长。”
何东涛心里明白,督军虽然是如此抬举自已,实际上是要看看自已的功夫。心想:这是什么地放呀,个个身手不凡,且不可大意。他随督军走到操场上,警卫营已经集合完毕,督军指着何东涛,向士兵们介绍,说:“何东涛是新到任的一连连长。”话音刚落,只见旁边一棵大槐树上落了两只乌鸦,“哇、哇”连叫几声,督军生气地说:“这个淘厌地东西。”说着拔出手枪,正要瞄准,何东涛从腰中抽出两支飞镖,一转身右手向上一甩,只听“嗖、嗖!”两只飞镖打了出去,只见两只乌鸦跌落下来,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说时迟,那时快,何东涛一个箭步,纵身一跳,跃起一丈多高,两只乌鸦正落在手中,警卫营顿时一片喝采声。
张营长急忙跑过去,握住何东涛的手,说:“东涛兄弟,真是好功夫,你这个连长我信得过。”
何东涛说:“张营长过讲了。”
张营长试探地说:“东涛兄弟,咱们是靠枪杆子打天下。”
何东涛立刻明白,他是要看看自已的枪法。何东涛一伸手,张营长从腰中拔出手枪,递给何东涛,何东涛说:“两支。”张营长又从勤务兵手中接过手枪,递给何东涛。何东涛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目标。恰好天空远处飞来一队大雁,清脆地叫了几声,何东涛一看机会来了,左右两手向空中同时举起,只听”砰、砰、砰、砰!”四只大雁应声落在士兵们面前,士兵们又是一阵喝采,连声叫好,萧忠凯连忙跑过去,说:“东涛大哥,真是好功夫!”
督军走过来,拍着何东涛的肩膀,说:“好样的,咱警卫营又添了一位虎将,好好干吧,前途无量啊!”
何东涛说:“不过,我还是先当好士兵再当连长。”
督军说:“在连里你说了算。”
再说何东涛在长清县城救下的那位姑娘名叫陈玉清,自从在长清县城遇到何东涛相救,暂时在店里住了下来,连住数日,父亲的病日益见好,便四处寻找何东涛,一连数日不见踪影,只好回河南而去。
这一日过黄河,来到渡口,上了船,由于风大浪急,行至河中,老人体弱,经不起渡船上下颠颇,左右摇摆,老人头晕呕吐,刚站起身,向外一探身,脚没站稳,一头栽进河里,陈玉清上前一把没抓住,被浪涛卷入激流中。陈玉清哭得死去活来,心想:只身一人,倒不随父亲而去。忽然又想起相救自已的恩人还没找到,我怎么就,……想到这里,她又回到长清县城,她沿街打听何东涛的消息,仍不见踪影。
这一天,陈玉清来到一家山东梆子剧院门口,墙上贴出剧院招生告示,她一看,心想:自已每天如此寻找恩人,总不是办法,何况几块大洋也已经花没了,倒不如进剧团先有个落身之处,继续寻找恩人,从长计议,慢慢寻找。于是走进剧院,老板一看陈玉清身材、容貌和嗓音很满意。原来陈玉清八岁时拜师学河南坠子,有一付好嗓子,同时又对河南梆子也很精湛,所以对山东梆子很容易接受。半年以后,陈玉清一炮打响,成了长清县山东梆剧团的台柱子。
转眼春节到来,长清县剧团被邀请到济南大剧院演出,连演三天,陈玉清的名字响遍了大半个济南城。
这天,何东涛值勤回到营房,萧忠凯兴冲冲地走过来,说:“何连长,你知道吗,长清剧团来济南演出唱火了,今天去看戏,我陪你去。”
何东涛说:“不行,咱是警卫营的,今天是我值勤,你自已去吧。”
萧忠凯说:“何连长,你连续值勤三天三夜,该换班了,我去找张营长。”
正说着,张营长走了进来,说:“萧参谋,背着我说什么呐?”
萧忠凯一见张营长进来,对张营长说:“张营长,何连长连续值勤三天了,该休息了。”
张营长笑着说:“萧参谋,何连长连续值勤不是我安排的,不信你问何连长。”
萧参谋说:“我知道,何连长自从来咱警卫营,那是没说的,我是说,今天我要陪他去看戏,是长清山东梆子剧团来济南,连演好几天,唱得可棒了,特别是那位叫陈玉清的演员,那唱得叫绝呢。张营长,咱们一起去看戏,今天我请客,我陪二位怎么样?”
张营长说:“好了,萧参谋,你陪何连长去吧,今天我没空儿,明天我请你二位看戏,怎么样?”说完,又对何东涛说:“何连长,去吧,来了半年多了,还没出过营房,今天出去和萧参谋好好玩玩。别人过年热热闹闹地,你就和萧参谋一块儿看场戏,散散心,也算是过年吧。”接着又对萧参谋说:“萧参谋,好好陪何连长,别让他走丢了。”
“是,营长,请放心,我一定陪好何连长。”说完拉着何东涛走出营房。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