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宝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每天来我们希望镇的大商贾太多,我们老太太和老爷夫人小姐喜欢清净。家在哪儿要是被那些商贾知道了,还不烦死?”
亲兵们问道:“你家老爷是大户?”
江二宝骑在马上目视前方淡定道:“不是,我家老爷是镇主,整个希望镇都是他家的!”
“…………”
18亲兵傻眼。
曹变蛟把妻子抱上马同乘,看什么东西都是稀奇的,不停的问这问那,妻子羞红着脸一一小声回答,曹变蛟渍渍赞叹不已。
“儿子呢?成茂呢?婷婷呢?”
“儿子在学校上学,婷婷在家,这不要定亲了嘛,没敢出来。”
“哦,学校?是学堂吧?走,看儿子去,臭小子,一年多没见想死老子了。”
曹变蛟到学校门口下马,再拍拍身上灰尘,正正衣冠,这才敬畏地进学校门,被警卫拦下登记,才进的去。
古人不论文武贵贱,不管贪官还是纨绔,都对孔庙之类的学堂县学府学很尊敬,甚至还要跪下磕头行过大礼后才会进去,敢放肆的人连坟头都没有了……
刚进校门,就听到一阵枪响,吓得曹变蛟抽刀防备,妻子好笑的让他收刀。曹变蛟在妻子的带领下走到操场,看见一帮十五六岁以上年龄的学生在练枪,这才放下心来。
妻子带他上教学楼,曹变蛟看着正在认真读书的儿子,滚烫的泪水流下来,一直看到下课才带儿子回家。
浴室里,妻子给曹变蛟搓背,曹变蛟轻声道:“俺原本以为这小子有潜力,江南安生,才把静婷下嫁给他,让你们母子千里跑来躲战乱。没想到啊,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大能耐,咱是高攀了啊!”
“我写信给你说过了,你还不信,说我妇道人家见识短,怎么样?要不要给我道歉?”
“嘿嘿……先洗,洗干净好好给你‘道歉’!”
次日八月十五,中秋节。
早上,老爹把胡勇叫到他家,让胡勇乖乖呆着,让16个侍女做几桌好吃的,他和老娘带着礼品去曹家,胡勇百无聊赖地看着一群丽影忙活。
中午,老爹老娘带着曹变蛟一家来了,曹静婷没来,新郎新娘得安分地避讳点,胡勇有点失望。
胡勇热情的迎接,“老曹,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小舅子,欢迎欢迎,快进来坐,我去泡茶。”
一转身,李晴端着茶盘来了,顺手接过来,招来一顿白眼。
“贤婿啊,你这镇子不错,比别的县城还大,家业不小啊。”曹变蛟拘谨地坐沙发上道。
难为他了,这么个粗犷汉子,还有这么拘谨的一面。
“岳父大人缪赞了,来尝尝这茶,茶是好茶,黄山毛峰,茶具更是好茶具,别客气,尝尝看,岳父请,岳母请。”胡勇变身乖宝宝,小心伺候着。
曹变蛟拘谨一笑,“哈哈,嗯,好茶,还是那么有滋有味,贤婿啊,用你这茶具泡的茶喝久了,还让岳父怎么喝的下别的茶?”
众人礼貌一笑,胡勇道:“岳父大人,您还惦记着我的宝贝茶具呢?不给!哈哈……”
曹变蛟不服气,“不就是套茶具吗,咋那抠门呢?”
“别的都可以商量,茶具,酒具,刀剑,您就别惦记啦!”
“是亲家侄来了吗?”奶奶在侍女搀扶下下楼了。
曹变蛟站起来神色一正,“晚辈曹变蛟,见过老夫人!”
“晚辈曹杨氏见过老夫人。”
“晚,侄孙曹成茂见过老夫人。”曹成茂差点说顺嘴。
奶奶拍拍曹变蛟胸膛肩膀,道:“快请起快请起,好汉子,真壮实!不愧是敢和鞑子血拼的爷们!”
曹变蛟哭笑不得,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彪悍,赶紧恭维着:“老夫人霸气,鞑子见了您定吓得屁滚尿流!”
曹杨氏尴尬,“夫君草莽出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奶奶道:“失啥礼啊,在自己家还客气个啥?咱家也是穷苦出身,见不得那些繁文缛节,快坐快坐,一家人不要客气,该骂娘就骂娘,该吃吃该喝喝随意,自在。”
“呵呵……”曹家三口尬笑。
奶奶坐下又道:“俺老婆子这辈子最佩服英雄,俺家老汉窝囊,俺骂了他一辈子!到俺儿子这儿倒是不窝囊,多多少少宰过两个蒙古鞑子。到俺孙子这辈,倒是争气,建州鞑子蒙古鞑子,还有倭寇和夷人都宰过,认的岳父更是个大英雄!身经百战,在大同打蒙古鞑子,在辽东打建州鞑子,是不是差点就把鞑子皇帝给宰了?有没有这回事儿?”
奶奶真是……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曹变蛟真是……佩服!不由自主地不再拘谨,变回豪迈粗犷的汉子,道:“老夫人教导有方,俺老曹佩服!说起那一战啊,真是功亏一篑,俺带一千人马夜袭鞑子兵营,鞑子没有一合之敌,都杀到鞑子皇帝眼巴前了,卑鄙的鞑子见打不过俺,就放箭射俺,没办法再冲阵,只好退了。每每想起这一战,俺都后悔不已,要是当初再拼一把,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打到建州赫图阿拉了!”
“英雄,英雄呐!不要后悔,大不了再带一万人马,杀的鞑子血流漂橹,宰了鞑子狗皇帝!”
得,这天没法聊了,再聊下去家里就该血流漂橹了,胡勇示意何宁她们上菜,开席吃饭。
曹家三口见胡勇一家很随意,渐渐放开一些,不再拘谨。三大桌子坐满,你一句我一句聊的很热闹。胡勇左手悄悄盘着曹成茂,右手盘着女儿,三个长不大的孩子小动作不断,玩的不亦乐乎。
一餐酒菜吃到下午两点,曹家三口告辞,胡勇和老爹送到他家门口,曹变蛟请老爹进去坐,不请胡勇。
“岳父岳母大人,我呢?我呢?”
“你?有你啥事儿?回家去吧!”
“我!”
胡勇还想进去看看呢,人家不让进,只好默默桑心地走回去。
八月二十,胡勇还没睡醒呢,老娘就跑来掀被子,带着媒婆赵大娘和一帮婶婶大娘冲进来,要给胡勇打扮,老娘抱着女儿走了。
“停!娘,婶婶们,你们想干啥?还要给我化妆不成?”胡勇看到一大盘梳妆盒,吓得赶紧拒绝。
“虎哥儿乖,今儿是你大日子,得好好装扮装扮,放心,婶婶有经验,保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何婶把胡勇推进洗手间嬉笑道。
“婶婶,你看我帅吗?好看吗?”
“这话问的,虎哥儿是咱希望镇最俊的后生,俺要是年轻二十几岁肯定嫁你!”
“您都说很好看了,还画什么妆?我自己来吧。”
胡勇正儿八经洗澡洗脸刷牙掏耳朵清鼻孔,再剪指甲啥的,洗的白白净净。
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白白嫩嫩,比婴儿还白嫩,没有痣,没有痘痘,没有斑,光滑柔嫩有光泽,脸比化妆品都干净好看,女人看了能嫉妒死,还需要化妆?开啥子玩笑!
“虎哥儿,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这就出来。”
胡勇进衣帽间穿上衣服,刚一出来就被一帮婶婶扒掉,只剩下内裤。婶婶们红着脸拿出大红三品官服,边吃豆腐边给胡勇穿上。
胡勇躲着咸猪手问:“婶婶,是不是穿错了?这是官袍啊?”
“傻小子,穿官袍威风,喜庆!”一个婶婶满脸不在乎道。
“可是这是官袍啊,穿出去不被抓吗?”
“虎哥儿,咱老百姓成亲下葬,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咱老百姓成亲也能穿官袍,假的,平常不能穿。”
“还有这回事?好像只能穿九品官袍吧?”
“老黄历啦,这儿还有一品官袍,你要不要穿?还是等你成亲的时候再穿吧。”
胡勇……
这明朝太祖高皇帝会玩,引领时尚,老百姓更会玩,一个比一个玩的嗨。
老太太当街抽大臣、生员递二指宽的条子、青壮提着刀当街砍拐子、贪官昏官离任送大脚印子、老大爷上衙门讨饭摔碗、小孩子唱童谣骂皇帝,现在成亲入殓都能穿朝廷大员朝服了!
搁辫子朝这叫作死,得斩首、连坐、流放,搁明朝,这叫时尚!
胡勇忍着一帮传统大婶作弄,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想要化妆?你看看我的脸,不化妆比化妆还好看。
从头到脚打扮一遍,胡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很奇怪,还没自己穿劲装帅呢。胸前孔雀补子好刺眼,衣冠禽兽四个字一直在脑海里盘旋不去。
大婶们折腾完胡勇,又去折腾胡勇房间,全部打扫一遍,绑上红绸彩带啥的,贴上大红囍字。
胡勇郁闷,定亲需要这么繁琐吗?又不入洞房……
这边做完,胡勇爬上停在门口的飞艇坐骑?车?轿子?飞船?江二宝、剩娃、方厚武等八人抬?不,拽着飞艇,一大群人吹吹打打向内城西走去。
《大明会典·婚礼》这本书胡勇只粗略看过,好几年了,早就忘记流程。这些年见过别人定亲成亲,都凑热闹了,没注意流程,只好任由媒婆赵大娘摆布,一边叫苦连天。
一路上,镇里的居民好像都聚集到内城了,满大街都是人,从来没堵过的20米主道路都堵了,人山人海啊。希望镇到处都是鞭炮烟花声,遍地都是大红鞭炮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