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在萧云走后,变得有些冷冷清清的。萧家院子的修缮工作在萧云走后半年便已经完成,而韩雪的身体经过这些日子的调理,已经快要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
让萧常青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几年时间,血冥宗居然没有一次来犯,而就连韩家也没有因为韩雪受伤这件事来为难萧常青,仅仅是在一年多以前将韩雪带回了韩家,来帮助韩雪更快地恢复身体。萧常青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三年以来,萧常青每天的生活只有枯燥的修炼,以及对萧云日常的想念。
萧常青在萧云出生的时候,修为便已经即将迈入灵宗之列。然而十几年过去,他却依然停留在灵宗,没有特别大的长进。虽说每一次进阶以后,修为的时间至少翻倍,可是这段时间,萧常青却明显感觉到自己修为进阶的速度变慢了许多。
“谁!”萧常青警惕道,紧抓住佩剑,风元素能量迅速运起,速度比当年与孟展对战时快了许多,可见也是经过了不少认真的修炼。
“父亲!”
萧常青比原本多了些许皱纹的脸庞一怔,随即泛起了笑意。那是自己思念的人儿,是自己思念的声音。
萧常青赶紧收回佩剑推开大门,只看见门外的两个人影,相依而立。
两人皆是一袭白袍,一人白发一人黑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
“云儿!等等,你的气息,”萧常青咋舌道,“你突破到大灵师了?”
“是啊父亲!我……”说着,萧云的眼眶有点湿润。
从小父亲母亲便为自己无法修炼的事情奔波劳累,不但要承受韩家乃至整个北地城居民的冷眼相待,还耗费许多银两为我购置传说可以回天的神奇丹药、灵宝。
父亲和母亲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而现在,我终于,终于可以修炼,我终于,晋入大灵师了。
“快进屋,我来做饭!”萧常青见萧云和白莫焱还站在大门口,赶忙招呼二人回到大堂。
虽然大堂依旧冷冷清清,可是萧云回来了,这家里才三年以来第一次,又有了家的气氛。
萧云把自己在北阴山上修炼的经历与萧常青说了一说,当然,在说到三阶风雷狼王的时候,他还是稍微将危险程度说弱了一些。毕竟,让他告诉父亲他差点被狼王的能量波喷死,他可说不出来。
“父亲,这颗风雷狼王的风魔丹与您的属性相合,对您的修炼应该帮助很大。现在的我还不足以吸收魔丹,这颗就交给您了。”说着,萧云将之前收获的那一刻魔丹交到了萧常青的手里。
萧常青没有客气,将那魔丹收下,笑着点了点头。
“父亲,怎么没见到母亲?母亲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你母亲身体应该已经恢复了。现在她在韩家呢,韩家怎么说也是五大家族,你母亲在韩家恢复身体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萧云点了点头,母亲没事就好,而听父亲的语气,韩家没有为难萧家就更好了。
虽说母亲不在,可是自己,时隔三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萧云,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未到的孩子,游子第一次远行,对家肯定无比的思念。当晚,绝对是这三年来萧常青吃的最多的一顿。
晚饭食尽,两杯酒下肚,萧常青轻轻拍打了一下萧云的肩膀:“云儿,你也长大,马上就要十六岁。有些事情,是时候告诉你了。”
说着,他转头看着白莫焱:“白老,您不用回避。想必这些事情您也有所耳闻,这是关于我萧家,风族的秘密。”
白莫焱点点头,显然对这件事情是略知一二的。而萧云却是第一次听说风族这么一个种族,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萧常青继续说道:“三千年前,我们萧家曾经是一个巨大的蛮荒古族,风族。当时的风族坐落在大陆中央,与我们现在所在的北地城相隔万里之遥。族中弟子成百上千,繁荣无比,在那时我们风族可谓是整片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强大种族之一。”说到这里,萧常青停顿了一下。
“但是,有一天,天降横祸。没曾想过,居然会有一道风族陨石雨落在风族的土地上,地面龟裂,随之裂开了巨大的口子,整个风族的土地都要被撕裂。
虽然看起来像是天灾,可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场陨石雨根本不是自然灾害,而是有人要故意加害于萧家!”
萧云一听,随即愕然:谁能有这样一般实力,开天裂地,召唤陨石雨?
“那人,是斗蝎族的二长老凤兰,斗蝎族的唯一一位的女性长老。斗蝎家族在大陆上的风评可以说是差到极致,为非作歹十恶不赦,族长斗蝎大帝凭着一手可以转化成为蝎子的魔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大陆上的所有家族唾弃。
当时风族的繁荣景象想必惹得斗蝎族嫉妒。当时的斗蝎大帝可是半只脚踏入神帝级别的人物,召唤陨石雨还不是轻轻松松。
当时的那一场陨石雨和大裂地几乎毁灭了整个风族。只有一位长老将当年的少族长,也就是我的祖辈救了出来,试图逃离斗蝎家族的魔掌。
当时的风族还有着些许威望。斗蝎家族作恶多端,丧尽天良,因而大陆上众多家族见风族差点被灭,联手讨伐,将斗蝎家族也近乎屠戮殆尽,最后只剩下了包括斗蝎大帝在内屈指可数的几人幸存下来。而这些人也被尽数封印,再也没有了消息。”
说着,萧常青顿了顿,却难以掩饰神色当中的悲伤:“可是,那斗蝎大帝连我们的祖辈也没有放过。在我的祖辈逃离中央大陆之时,斗蝎大帝在被封印之前,在我的祖辈身上设下禁咒,如若四十五岁前修为无法达到灵尊,便会被万毒攻心,爆体而亡。”
说着,萧常青指了指萧家的院子:“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副萧条景象,你,我,还有你母亲,是萧家,是风族,剩下的所有。而你的祖父,祖母,曾祖父曾祖母,都是因为这样,才无法与你相见。”
“那父亲,您呢!我离家的时候您已经七星灵宗,现在的修为想必已经……”萧云急切的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萧云,你知道,父亲现在已经四十四岁,就快要四十五岁生辰了。但是,自从你走后,我的修为提升速度就开始直线下降,现在就连当时的百分之一可能都不及。”
萧常青顿了顿,眼里止不住的悲伤:“现在的我,是九级灵宗。还未迈入巅峰,更别提半只脚灵尊。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现在告诉你这件事情,萧云,你需要知道,你需要做好应有的心理准备。”
“那三千年……萧家,就没有成功突破灵尊修为的例子么……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么……”萧云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样的打击,对萧云有些巨大。风族,斗蝎家族,父亲的寿命,这一切,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可能还是太过沉重了一些。
“有。族谱上说,家族中虽少,可是千年来有将近百人突破灵尊修为,成功摆脱诅咒。”
萧云心中一喜,却见萧常青眉头依然紧锁:“可是,虽成功渡过了灵尊之槛,那阴险狡诈的斗蝎家族,竟同时布下了八十岁前突破灵圣的诅咒。四十年突破灵尊,成就灵圣,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像我……还剩这短短半年,无法成就灵尊一样……”
萧云沉默了。整个家中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冰点。
十六岁的萧云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够让一个家族如此歹毒,对另外一个家族的任何子民都不放过,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萧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在这样的时间告诉自己这样的消息。还有半年,短短半年,自己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了。
这位从小将自己当做自己的掌心肉,为自己奔波劳累,为自己承受了所有冷眼,却从未停止过对自己的爱的父亲,
可能就要离自己远去了。
“父亲。时候未到,不能轻易放弃。”萧云抬起头,望着萧常青的眼睛,说道。
“萧家也不是没有出过突破斗尊的例子。我相信,父亲您的天赋不弱,必定可以。”萧云说着,攥紧了拳头,眼神如炬,“若天道要负您,那我们,就逆天而行!”
“常青,萧云说的没错。”许久未说话的白莫焱,看着萧常青,说道。
“半年时间,从九级灵宗晋入灵尊确实不易。你说修炼速度被削弱,那么想必必定难上加难。可是不试试,你又怎么知道不行?修炼,真的只是炼的体么?四十多岁的人,连这道理,你都不明白?”
“白老,您说的是修炼,炼的是心?”萧常青看着白老的眼神中,突然带着些许光芒。
“修炼,确实是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加强大的过程。可是如果一味追寻实力,忘记了一开始修炼时的初心,那么修炼就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勇往直前,不惧挑战。不说成就大陆的主宰,至少不负一生,不负同路人的栽培与关怀。难道这,不才是修炼的真正意义么?”
萧常青望向白老,望向萧云与韩雪。一路走来,自己深知距离那大限越来越近,他也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走不出先人的老路,将要殒命与此。
可是白老的一席话,点醒了他。
他还有萧云,还有韩雪。这个世界,还有他所留念的,他所爱的。即使修炼到最后一天,他可能也无法逃过爆体而亡的命运。
可是如果不去尝试,那后果则是必然爆体而亡。
何不一试!
萧常青看向手中,萧云赠与自己的那一刻风魔丹。“成败,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