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看见“秀哥”的脸从因疼痛而扭曲变成因惊愕而呆滞,傻傻地捂着头没动弹,跟见了鬼似的猛盯着她脸瞧。
她没再管他,冷着脸,迈开修长的腿,进了女厕所。
傅言是短头发,而且还平胸,随随便便套件衣服就是一幅美男出画的模样。
美是真的美,但任谁见到都不会把她往女的身上想。
鬼知道是为什么。
从小到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
“哎,看见那个男孩子了吗,长得好好看啊!”
“是好好看啊,不过看着好病弱……”
高一时有几个混混看她纤弱好欺,把她堵在学校小门口抢钱。她利索地把校服外套扯开,往纤细的腰上一系,美目一抬,泛着寒光:“谁先来?”
不到五分钟,三个混混倒在地上哀嚎着起不来。傅言则慢悠悠地把外套穿上,似是着了凉,一边穿一边咳嗽,因为运动的缘故,苍白的脸上晕开一丝淡红。
她淡淡扫了混混们一眼,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社会话:“别惹我,老子跆拳道黑带。”
美人很美,但很吓人。
后来,她出名了,公认的校霸,人称“傅爷”。
再后来,她休学了,因为病变严重了,要休养。
三个月前病情好转,医生说是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今天学校报名,她本来该上大一,但拖了一年课,便只能念高三。
傅言上完厕所,洗了洗手,垂着眼皮,用纸巾一点一点把手上的水渍擦干,随后丢进垃圾桶。
隔了层衣料,她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屏幕上闪烁着“陈安”这两个大字。
是隔壁邻居家的女儿,和她从小玩到大的。
她把电话搁在耳边:“干什么?”
“傅爷,我到3号电影厅了,你人呢?”
傅言没答话,反问:“我的巧克力蛋糕呢?”
陈安道:“没巧克力味的了,我买了草莓的。”
傅言柳眉一蹙,语气强硬:“不是巧克力的我不吃。”
陈安:“……您可真是位祖宗。”她顿了顿,又道,“成成成,你病还没好全呢,本来就不能吃甜食。”
“你再去买。”傅言语气有点无精打采的,音质偏淡,话末还带了一连串轻微的咳嗽,“我都一年没吃了。”
陈安听得揪心:“医生给你的药呢?”
傅言倒了两粒塞进嘴里,吞下,才回:“吃了。”
除了爱吃巧克力蛋糕之外,她一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药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毕竟谁都想要正常的生活。
陈安点点头,语气严肃:“我不会给你再买蛋糕的。”
傅言:“我要吃。”
陈安:“我没钱。”
傅言:“我给你。”
陈安:“我拿去买游戏皮肤。”
傅言:“……”
她好气,面色倏地冷了,“啪”一下按挂了电话。
那头,陈安:“喂喂喂,说话!”
“嘟——嘟——嘟——”
陈安:“……”她低头一看手机,靠,通话已结束。
傅言现在不太想见到陈安,更不想见到3号厅里那位“秀哥”,连带着连看电影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捉摸了会儿,算了,不想看了,回学校吧,说不准找到了教室后还可以趴桌上补会儿觉。
她刚出厕所门,就见门口趴着个人。
和方才倒地时一模一样的姿势,一模一样的眼神,手还捂着头,愣愣的,一副还没缓过神儿来的样子。
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