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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鬼门”

太阳始终是没有升起来的,挂在远远的山头上,耷拉着它的帽沿儿。这样倒是也好看,反正这里是见不到太阳的。

所谓的我的病,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应该是早都已经好了,出门悄悄的把药倒在花骨朵上,花又开了一点,我心里还蛮高兴的。

嫂嫂不知道,不然她得吃了我!是的,直接吃掉我!

我从院子里走了出去,远远地望着不明昼夜的地平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脸,和花一样红艳而美丽,可是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一阵微风吹过,铃铛轻轻地摇了一下,老渡已经到了。在破旧的船上,他总是戴着大过头好几倍的帽子,生生是怕我见了他会吃了他一样。

“老渡,你怎么老是戴着那么大的帽子,不露脸啊?”我望着他满心疑惑,老渡很高,虽然我也算高,而且他似乎长着一张不错的脸。

“这个,你回来以后就知道了。”老渡的声音是非常温暖的,绝不像平时接待客人时候,机械冰冷的回答。这一点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所以一般人也不会在意。没有神识的世人是不会意识到声音的触感变化的。

“那些人难道也没有见过你吗?诺,哪些......”我指着客栈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那些正在挣扎着是舍还是得的人,那些大是大非在他们看来已经无关自己的人。

“见过到不如不见,都会忘记的,会不记得的。”老渡似乎还想说一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每每谈到这件事,他总是眼里充满了落寞和沮丧。

是从什么时候认识这些人的呢?我也不清楚,在潜意识里,从小便认识他们了,好多好多年了。就拿老渡来说,我觉得我们本来就是生生世世注定在一起的,他给我的信赖感与亲切感是超出常人的,不可替代的。

正在脸红心跳的出神,老渡突然一把抱起我,纵身一跃,便到了鬼门。老渡轻轻的放下我,近乎宠溺:“记得早点回来,一定不要多管闲事,记住了。”他似乎很紧张我这次的任务。

“好啦好啦,老渡大人,我知道了。”虽然他戴着帽子,我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紧缩的眉头。心里突然有一点难过,这些年,我好像忘了些至关重要的事。

我不自觉地搂住了老渡,这个温暖又温柔的老渡。

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事,这样亲密的事,和老渡一起感觉就很好,这样的感觉是很自然的,像是老夫老妻,习以为常。

老渡轻轻地放下了我,好像耳朵红了一点。

“你啊你啊。”他是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早去早回,对了,这个你拿着。”

他给了我一颗青碧色的琉璃珠,在手里捏久了吧,有点温热温热的。

“知道了。”我顺手把琉璃珠挂在了胸口。

拿出撇在腰上的的铃铛,我开始向鬼门默念咒语:万世鬼门向天开,百魄千魂勿自来。门缓缓的开了,与其说是门,这里更像是一只眼睛,是一只混沌初开就生长在这里的眼睛。

我回头朝老渡笑了笑,然后转身进去了。

万世鬼门是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久久的生长在着八百里荒地的极东边,是没有锁魂铃到不了的灵识空间。这里被载满了轮回历史和爱恨嗔痴,所有世间复杂与简单,从古至今的万事万物的曾经现下和未来,在这里都有迹可循。

我自顾的朝前走着,铃铛发出淡淡的荧光,是浅蓝色的,让人觉得脑子很清醒,要知道,在这里是可以改写轮回轨迹的,所以没有信物和口诀,是进不了的。这次这样的麻烦事,大老爷是从来不会告诉我任何有关于那个人的信息的。他一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就必死无疑,进不了轮回,是直接从所有的时间空间被抹去的。

继续朝前走着,走着,铃铛的气息会迎来万世童子为我指引,带我去找到那个人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现世的入口。

万世鬼门关,我似乎来过不止一次了,这里的一切感觉都是那么的熟悉。

向前走着路过朝代的崛起更迭,路过鸟兽的诞生丧命,路过人们的一生感受他们的悲欢离合,万世童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了。

他是一身童装的,可是他已经活过了千万年。似乎上一次他不是这样的一身装扮,上一次是多久?我这该死的记性。

尽管万世童子每次都会穿不一样的衣服,但他的眼睛却是始终如一的闪着一样的光芒。他自己是没有眼睛的,万世鬼门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凝聚着白色的光,微微泛着蓝光像铃铛一样然人看上去容易静下来,尽管在别人看来,没有眼睛的人是很可怖骇人的事。

万世周转,他的眼睛化作了万世鬼门里生生不灭的精魂和力量,支撑着这个灵识所在的第二空间。

“好久不见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单纯的活着吧。”尽管他的声音很微弱,我同样可以在整个鬼门里感受到被控制的压抑。

传说里,万世童子是初元时极恶的存在,所有的生物都会被他的声音所控制,而他们所得到的力量只是取决于万世童子声音所蕴含的能量,他是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是个与生俱来的控世怪物。

“恩,你也是,好久不见了。”虽然我并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他,我也谨慎的回答道。

“这次的任务,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仔细一点就好。”我竟然觉得他的话有一点点的人情味和关怀在里面。

“还有多久到?”我问着,童子眼睛里的光越来越淡了。

“等你准备好,就到了。”童子回答道:

“恩?什么?不找入口吗?”我问着。

“万事鬼门这种地方,哪里都是入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我依旧朝前走着,走到了没有尽头的尽头,鬼门像是一颗球,我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刚刚进来的地方。

感受着混沌深海一样的万世轮,诸多过往在我脑海中生长,他们开始出生死去,更迭重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脑海中红色的身影再一次闪过,我的耳边传来一句话:

你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对不起......

下一刻,我已经来到了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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