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极此刻也有些无语,不过好在早已习惯了周文的作风,无奈将手臂环保,等着看戏。
周文环视一周,将众人表情收入眼中,这才缓缓道:“我是沛县之人,对于周文了解颇深,其有三过三不敬,诸位可想听听?”
三过三不敬?!
“快说,快说,我们就喜欢听本县亲近之人的真心实话,哈哈!”
“不错,姓杨的乃是外地人,不了解实情,人家沛县人才知道嘞。”
“对的,让周极兄说说,看看你们口中的真名士,到底是个什么腌臜货色。”
不少人眼睛一亮,满脸喜色,都在等着眼前这个乡野村夫,好好‘评价’周文。
周文淡笑,对这些人的心态早就了然于胸。
将一个人看好,很难。但看坏却极易。人生而便有其劣根性,总喜欢听些丑闻,尤其是本来高高在上之人的丑闻,以此来与自身比较,获得心灵上的片刻安逸,为自己的无能找到正当理由。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缝的蛋,即使有,苍蝇也会想方设法叮出一条缝,缝开蛋臭,便会有更多苍蝇于缝中取食。更有甚者,于蛋内产卵,卵破成蛆,其臭更盛。
便在这时,周文高声开口。
“先说周文的三过,第一过,周文此人虽身居官位,却久不在朝堂,大事小事皆交由亲信照看,看似有些许功绩,实则全是手下有才之士的功劳,此第一过便是其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第二过,周文沽名钓誉,内心贪慕荣华富贵,却偏要学做清官,散尽家财,救济百姓。实则是欺世盗名,让一方百姓错付真情。”
“第三过,周文做事荒唐至极,其本是文官出身,却沾染上了一身江湖恶习,偏偏要学江湖人一般,入寨擒贼,快意恩仇,虽为百姓除了山贼,却置一县政务而不顾,此乃弥天大过。”
周文说完,犹‘义愤填膺’,细数周文之罪过。
“诸位,有此三过,你们觉得周文还是个名士吗?说他是个凡夫俗子都是往他脸上抹金了。”
周文高声道。
身旁,李无极愕然,用手挠了挠自己有些发痒的额角,哭笑不得。
心道:大人骂自己还真是……不痛不痒。
不少人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夸还是损啊,从语气和言语上来说,分明是大损,可细想总有几分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周极兄,你这三过倒是有些道理,只是,是不是有些太轻了。”范蝉衣皱眉开口,他现在也有些不确定此人是敌是友。
“哎,范兄不用着急,这周文还有三不敬,我还没说呢,保准说的重,大大的重!”周文再次开口道:“周文平生还有三不敬,这一不敬,周文不敬天地,不敬鬼神,只敬百姓!天命既定,周文此贼却偏要逆天改命,这可是大大的有罪。另一方面,百姓有苦,他硬要扶危济困,你们说,这岂不是大大的笑话!”
“这二不敬,周文他自命清高,不交文人,不与剥削百姓的乡绅示好,表面上是锄强扶弱,实际上则是此人性格孤僻,让人升不起亲近之感,于此世道,岂不是傻蛋一个!”
“这三不敬,周文不敬权贵,不畏强权,须知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的饭碗皆是皇权所赐,他此番做派,与疯子无异,不又是一大笑话。”
“此人又傻又疯,断不能当真名士,依我看以诸兄这般有才无志,赏花饮酒方是世人艳羡的真风流、真名士也。”
周文话落,口干舌燥,自顾自喝起杜康。
周文说话反差太大,片刻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很多人由惊愕变成怒骂。
“你这厮说话颠三倒四,是疯了不成?!”
“你真是找死,居然暗里嘲讽我等。”
“反反复复,你小子到底站在哪一边?”
一帮读书人顿时开始训斥,对周文这般做派十分恼火。
周文嘴角却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我一直客观评价,何来反复,倒是尔等,等我话说完,才回味过来,愚蠢的紧呀。”
“杨兄,无极,我们一起走吧,今日我们不醉无归!”
周文挥手,李无极怒瞪了一眼适才围殴杨万里的几人,便准备离开。
众人一时将周文三人团团围住。
周文无奈,隔着人群对远方的衙役大喊:“诸位官老爷,这群人言语占不得便宜,就要欺负我们三个文弱之人,你们不管管吗?”
一群衙役顿时无语,心叹这人还真是不要脸。刚才李无极打人的时候,他倒没喊自己文弱,这下被欺负了,反倒叫嚣了起来。
衙役们自不愿插手,毕竟这些人里头不乏官府和富商子弟,他们可不想惹一身骚。
反倒是围着三人的众人,看着周文的表现脸上潮红。
就是这样一个无赖,刚才将众人奚落一遍,无法还口,现在又是这般俗人表现,怎能不叫人怄气。
眼看场面出现僵局。
这时,杜康湖中间的青船之内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周公子适才言语犀利,力战群生,叫小女子好不佩服,不知公子可愿成诗一首,让小女子心醉一二?”